开国少将王诚汉回忆5次战役后180师番号不变

朝霞把鱼隐山峰染遍，

战士怀着激动的心情拿出信笺，

刚写了:“母亲，你好……”

敌人开始进攻了，

没写完的信装进口袋，

战士提枪跑向前沿……

第十次冲锋的敌人把他围严，

“中国共产党万岁”声中他拉响了集束手榴弹，

声震山谷，敌尸撕成碎片!

谁说信没有写完?

鲜血把信纸浸染。

浑圆的大字，写着:忠心赤胆!

—志愿军战燎诗歌《谁说信没有写完》(孙吴作)

鱼隐山敌前三千余人大潜伏

经过5次战役，敌人的疯狂进攻被遏制，我军的战略方针也由进攻转为持久防御的阵地战，使部队有机会进行有计划的整训。部队在随时准备执行第一线作战任务的前提下，主要进行了作战总结、补充兵员、整顿组织、军政训练、政治运动、构筑二线防御阵地、修建公路和反细菌战等工作。

参加第五次战役，部队减员较大。第181师全师入朝时为12300余人，战役结束后减少至6754人，减员达4500。各步兵团均缩编为2个步兵营。党、政组织不健全，干部缺额较多，有的连由班长代理指导员兼党支部书记。

为能及时适应战斗需要，先后进行了3次调整，第541团高射机枪连改编为步兵连;3个步兵团的120毫米迫击炮连共合编为2个连，直属师部。又先后补充新兵7039人，其中有调自国内第182师及第183师建制排组成的志愿团856人，山东新兵895人，贵州新兵584人，四川新兵4702人。经补充后，于6月下旬又恢复了完整建制:每个步兵团3个步兵营、3个重机枪连和9个步兵连。同时，党政组织也相应健全，干部缺额逐步配齐。1951年年底，为了“紧缩机关，充实连队”，根据志愿军编制命令，师、团两级成立整编委员会，我师进行了为期1周的自支队组建以来的第7次整编。

第五次战役后，部队中产生了怕苦、换班、后怕和怀疑胜利等思想。为稳定部队情绪，随时迎接新的战斗任务，各级政治部门对部队进行了大量艰苦、细致的思想政治教育。在一年多整训期内，结合经常性的思想工作，先后进行了“三大政治运动”与干部评级等活动。在总结评比中进行评功摆好和奖惩工作。全师共评出三等功以上1112人(其中二等功82人，一等功7人，特等功2人)。对战斗中表现不好的和失职者，给予纪律处分。赏罚严明，使全体干部都受到了教育，划清了荣辱界限，提高了斗志，激发了革命荣誉感。

第181师进驻谷山地区后，仍处于临战状态，时刻准备执行新的作战任务。在政治运动和繁重的教育任务之外，抓紧军事训练。时间较集中的有3次:1951年7月至9月，干部以战术训练为主，自下而上总结第五次战役的作战经验;同时，步兵分队进行技术训练，专业分队进行专业技术训练。1952年4月至5月，主要组织连队的技术训练，步兵以射击、爆破、投弹、筑城四大技术为主要内容，并以山地射击为重点;炮兵、通信、工兵等专业分队继续进行专业技术训练。1952年7月至10月，以战术训练为主，兼顾技术训练。完成单兵与小组的战斗动作及班防御战术，以及排的进攻战术训练。为提高基础训练质量，师团分别集训了营以下干部107人;为提高干部指挥能力，使训练更加适应战斗需要，师先后组织300余名干部分两批赴第一线部队参观学习，了解敌人的情况，学习兄弟部队的作战经验，为日后担任一线任务做好准备。

为加大防御纵深，加强防御的稳定性，志愿军司令部决定构筑二线阵地。尤其是为防敌两栖登陆，又进行了相应的反两栖登陆作战准备。我师于1952年9月25日起，在伊川一带构筑二线防御工事。通过工程作业使部队受到很大锻炼，积累了山地筑城经验。构筑阵地的同时，师于9月下旬抽调2200余人，参加了谷山郡外洛里至文岩里公路的修建。

全师于1951年11月和1952年5月，曾先后分两批进行全军性的清理和纯洁部队运动，达到了纯洁组织、巩固部队的目的。同时，为了提高部队文化素质，适应军队现代化建设需要，从1952年8月中旬至9月底，利用雨季，进行了文化学习，配备文化教员，突出扫盲，全师有3426人在1个多月的时间内能认识汉字500个以上，摘掉了文盲帽子，其中干部410人。

1952年1月，美军为配合“绞杀战”对我军进行细菌战。这是美军在军事上连遭打击受挫后，不顾全世界人民的反对，公然违反国际公法，对我中朝军队和人民犯下的灭绝人性的又一罪行。师成立防疫委员会，团以下成立防疫小组。对部队和驻地群众进行了反细菌战的卫生常识教育，消除恐慌和麻痹思想;揭露敌人的阴谋罪行，树立战胜细菌战的信心。同时，健全各种卫生制度，普遍进行防疫注射，组织部队改造环境，清除垃圾，扑灭苍蝇和蚊子、跳蚤和老鼠等，使厨房、厕所、水井等公共设施完全符合卫生要求。

第543团无后坐力炮连成绩突出，在全国第二届卫生会议上被评为全国卫生运动模范单位，荣获毛泽东主席题字的锦旗一面:“动员起来讲究卫生，减少疾病，提高健康水平，粉碎敌人的细菌战争”。我师防区内未发生传染病。经过反细菌战的卫生运动，提高了部队的防疫能力和健康水平，巩固与提高了战斗力。

第五次战役将敌驱逐回“三八线”后，朝鲜战争便在双方对峙中谈谈打打，边谈边打。由于敌人已构成大纵深的三线阵地，我军装备技术仍处于劣势，大踏步进退的机动作战已经很困难，我军作战已转变为阵地战，即以阵地攻击与阵地防御为主的作战。这一阶段，我军贯彻“持久作战，积极防御”战略指导方针，以及毛泽东主席提出的“零敲牛皮糖”的指示，用袭击、伏击相结合的战术手段，杀伤敌人有力力量，积小胜为大胜。一手拿枪，一手拿钎，一边战斗，一边进行战场建设，加紧完善阵地，利用有利地形构筑了坚固的以坑道为骨干的防御工事。敌人在转人防御后也积极构筑了工事。这样就形成了敌我长期对峙的局面。

1951年7月10日，谈判开始。双方为取得有利条件，又力求改善各自的防御态势，局部的攻防战斗仍在不断进行中。

第五次战役后的双方分界线，大体上沿“三八线”走向，在个别地区也有互相越线情况。在东海岸地区，美军越线占了一片山地，对我十分不利;在西海岸地区，我军也越线占了一片平原和延安半岛、雍津半岛而为敌人所恼火。我方提出适度交换，被美方拒绝，妄图不战而占我1.2万平方公里的土地，致使谈判开始不久便陷入僵局。“联合国军”代表乔埃狂言:“让大炮、炸弹、飞机去辩论吧!”侵朝“联合国军”总司令李奇微也嚣张地声言用“联合国的威力可以达到联合国军代表团所要达到的分界线位置”，向我保持攻势，实施向朝鲜半岛蜂腰部推进的所谓势不可挡的行动计划。敌军先是于8月发动夏季攻势，对东海岸朝鲜人民军进行所谓“有限目标”的进攻，结果以被美军自嘲的“伤心岭”(杜密里以北815高地)作战为标志而惨败。我志愿军在涟川、平康方向又进行反击，占领了西方山、斗流峰等要点，改善了平康地区的防御态势。

志愿军党委提出各部队轮换着到第一线。为摸清当面敌军的特点，我们进行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和战术准备。军首长带领我们师、团主要领导先后在西线第64军的高旺山、马良山和东线平康地区第26军防区参观阵地，听取介绍经验，受益不少，增强了我们的接防信心，使我师部队进人一线后少走了许多弯路。同时，我们提前10天派出先遣组，了解沿途道路、桥梁、宿营地、敌机敌炮封锁区等情况。

1951年9月下旬，我师部队奉命转到第一线，接替第68军第203师与第202师第606团在鱼云里、芳耳洞、于木里地带的防御阵地。就在这次军事行动前，我调任第16军任副军长(任职命令于8月下达)，第181师由钟发生同志接任师长。

我到第16军后不久，就奉命回国在北京医院休养和治病。

1952年7月，中央军委对第60军领导班子进行调整，调第60军前任军长、时任川西军区司令员的张祖谅重返第60军任军长，原军长韦杰和副军长查玉升调回国内另有任用，并把我从第16军调回第60军任第一副军长，主管作战(此时张祖谅军长因在国内治病，延至11月上旬到任)。不久，赵兰田也调到本军，任军副政委。

9月8日，志愿军和第3兵团发布命令，第60军结束整训，开赴东线，接替第68军防务，并归第20兵团指挥。9月11日，第20兵团司令员郑维山、政委张南生下达了第60军接替防务的预先号令。10月下旬，第60军与第68军换防，在东起文登里、西至汉江的25公里的正面上组织阵地防御。

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结束后，第180师遭受严重损失，全军上下憋着一股劲，决心要打好仗。这次接到换防命令，全军指战员群情激昂。为了更好地完成接防任务，第60军召开党委会，认真讨论接防有关事宜，并向全军提出了“行好军、接好防、打好仗”的要求。会后，我带领师、团干部先期到第68军了解情况，与第68军首长商讨交接防问题，并以第68军和第60军首长的名义，发出了有关交接防的联合命令。命令明确规定了交防与接防的单位，接防部队开进路线与交防部队的撤出路线，以及在交接过程中的指挥问题。由于交接双方都以高度的政治责任心和团结互助精神共同协作，从而使交接防顺利完成。

防御初期，敌人凭借在山地森林地带有利地形构筑的坚强防御工事，又掌握制空权和制海权，十分嚣张。我在前沿调查中，针对我军防御阵地工事尚未构成体系，有20余处白天不能通行，有的前沿阵地与主阵地尚未沟通的情况，及时向军党委提出建议:应把抢修工事当作紧迫任务，在现有基础上完成以坑道为骨干支撑点式的战壕、交通壕及火力相联系的防御阵地体系，保证在基本阵地上能与敌人死打硬拼、反复争夺，从而达到粉碎敌人进攻之目的。我强调提出:无论是阵地编成、工事构筑、作战手段、各种战斗保障及一切设施，都必须以“持久作战、积极防御”战略方针为最高准则。军党委采纳了我的建议，做出了“构筑工事为全军当前压倒一切的中心工作”的决议。全军指战员奋战4个月，使第一防御地带的工事达到了“强中强”的地步，同时加强了其他防御阵地的稳定性。

这一期间，我主要集中精力组织部队认真总结入朝作战以来的经验教训，训练干部。第181师第541团团长王子波同志在战前因无教材难以进行攻坚战的教育训练，为应急需，他根据实战经验编写了《对坚固阵地进攻的讲课材料》和《排防御》两本教材，对战术思想、组织指挥、战斗实施等方面的问题作了详细阐述，供连队使用，对提高训练质量起了积极作用。我给予大力鼓励，并以军的名义通报各部队在训练中参考，同时上报兵团和志愿军司令部。彭德怀司令员看后，十分赞赏，提笔批示:“只有认真研究情况，总结经验，才能写出这样生动有用的阵地进攻战斗和战斗动作，应当介绍全军普遍研究之”。随后修订为《对坚固阵地进攻的战斗和战斗动作》单行本，以“志司”名义转发全军作为教材。

我们通过一件件具体任务的完成落实，全军训练和各项工作取得明显成绩，指战员们斗志昂扬。这时，“志司”通知我军，决定将第180师改为志愿军独立师，另调第33师归第60军建制。

对此，我们第60军负责人、特别是第180师负责人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。当时，全军经过总结经验教训和整顿后，士气高昂，求战心切，特别是第180师决心打好翻身仗的劲头鼓得很足。如果此事一传开，第180师的番号都没有了，还打什么翻身仗?必然挫伤该师广大指战员的积极性，甚至对全军都有影响。

军政委袁子钦与我和副政委赵兰田分析利弊，认为第180师是在抗日战争时期由地方部队逐步发展起来的，在解放战争时期打得不错，根底是好的，在第五次战役第二阶段中没有打好的原因很复杂，现在全军上下团结一心，士气高昂，决心打好仗，如取消番号对士气影响很大，气可鼓，不可泄。为此，军向兵团首长提出保留第180师番号的建议。

这时，张祖谅军长到职，他也坚持保留第180师番号，并亲自到志愿军总部汇报工作和提出建议。不久，志愿军总部首长同意了我们的意见，决定:“第33师暂归第21军建制，第60军3个师建制不变，要自己跌倒自己爬起来。”这一决定，对部队鼓舞很大，第180师的同志表示一定要争口气，为军史增添新的荣誉，彻底打好翻身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