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0岁时老公坦白在外养了小三,全家都以为我闹脾气提离婚,我却直奔民政局,隔天他冠心病住院求我回来照顾,我冷笑:找你好老婆去!
声明: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
“沈阿姨,您真的决定要离婚吗?
在您这个年纪的老人办理离婚,手续会比较繁琐。”
“而且,您跟您丈夫和儿子说过这件事了吗?”
听筒里传来律师满是疑惑的声音,我重重地叹了口气,郑重说道:
“没错,即便困难重重,我也要离婚。
麻烦周律师尽快依照我发给您的要求,起草一份离婚协议。”
挂断电话后,我望着镜子中白发苍苍、面色苍白的自己,发起了呆。
半生已过,我心中满是不甘。于是,我换上了早已为自己备好的新裙子。
今天是我五十岁的生日,那是一个美好的周五午后。
明天儿媳会带孙子去姥姥姥爷家,晚上也不用我去接。
这个周末不用陪孙子去补习班,除了家务,我难得有属于自己的时间。
原本打算和顾南州一起补过我的五十岁生日,可如今,心底却满是说不出的厌恶。
一想到他,我便恶心到说不出话。我骑着共享单车,独自来到了海边。
海风轻柔,海边的一切都充满了浪漫的气息。
望着那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海,我沉默着,泪水在眼眶中打转。
就在昨天,孙子玩完丈夫的手机后,没有锁屏。
我无意间看到一个备注为“老婆”的人发来消息,邀他晚上去吃饭。
我满心疑惑,点开了那条微信,却看到了翻也翻不完的聊天记录。
从聊天记录和相册里那些游山玩水的照片中,我拼凑出了丈夫与他年少时白月光的爱情故事。
年轻时,他带着她们母子游遍了祖国的山川美景,还允许那个孩子叫他爸爸。
如今年纪大了,他依旧每天陪着白月光一起带孙子。
他们去过我心心念念却始终未能成行的海边,手牵着手漫步。
他们去过我梦寐以求的巴黎,留下了浪漫的瞬间。
而这些日子,我却在相夫教子、伺候公婆、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家务,照顾着孙子。
昨晚,我把手机递给丈夫时,一向能言善辩的他沉默许久,才缓缓开口:
“我和她年少时的情分还在,她有困难,我不能袖手旁观。”
我说过不下去了,他难以置信地骂我是神经病。
昨天,原本幸福安宁的家,爆发了一场鸡飞狗跳的家庭战争。
当然,被众人敌对的只有我一个。
年迈的母亲、出轨的丈夫、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、视如己出的儿媳,都站在了丈夫那边。
我那年迈的母亲打电话斥责我、劝我,觉得我一把年纪不该这么固执。
我不愿再回想昨晚的争吵,太累了,累到精神濒临崩溃,只想放声大哭。
我呆呆地坐在海边,想了一整晚。
和昨夜一样,我想明白了。三十载的婚姻,如同劳燕分飞,这一次,我只为自己而活。
五十岁又如何,这是新的开始,我的未来充满了无限可能。
我在海边回忆着自己三十年的婚姻生活,想明白了,也释怀了。
沿着海边漫步,看着一对对小情侣甜蜜地散步。
望着那一家三口欢声笑语的模样,
又瞧见有人形单影只却仍嘴角含笑。
我仿佛也明晰了自己未来要前行的方向。
等我回到家中,顾南州正沉着脸,
坐在阳台上吞云吐雾,似乎在等我归来。
他看到我与往日不同的装扮,愣了一下,
紧接着皱起眉头,开口问道:
“你这是怎么了,去了哪里?
打电话你怎么不接?”
我并未搭理他,平静地换着鞋子。
他满脸不悦地再次走上前来,
瞪着我,宣泄着内心的不满:
“昨晚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,
你就别再给大家摆脸色了,行不行?”
“都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,
我们一家人都在餐厅等着你,
打电话不接,发信息也不回,
非要搞得一家人都不开心,你才甘心吗?”
我依旧没有理会他,径直坐到沙发上,
这才拿出手机查看。两个小时前,
儿子和儿媳确实发来了信息。
儿子发了定位,还说道:
“妈,餐厅在这儿,你赶紧过来。
来的时候记得去东街订个蛋糕带过来,乐乐想吃。”
间隔不到四十分钟,儿媳发信息催促:
“妈,你怎么这么磨蹭啊?
你要是不想来就算了,我们就先吃了,不等你了。”
四十分钟的时间,不管是从家去儿媳单位附近的餐厅,
还是绕路去东街取个蛋糕,都来不及。
他们是真不知道,还是根本就没考虑过呢?
就算想通了、释怀了,心底还是像被针扎一般,
疼得半天都喘不上气。
这些年我的付出,好像只是感动了自己。
若不是孙子想吃,这个所谓的生日蛋糕或许也可有可无。
更别提订的餐厅是海鲜餐厅,
我向来对海鲜过敏,根本不吃。
我想,我的丈夫和儿子应该是知道这一点的。
儿媳嫁进这个家六年了,她爱吃海鲜,
我乐意给她做,可我自己连一筷子都没动过。
六年了,她难道就没留意到这一点吗?
我关掉手机屏幕,起身走进厨房,
给自己煮了一碗长寿面,还配了个煎蛋,煮了个鸡腿。
顾南州在阳台抽完烟,又一次走到我跟前,
满脸烦躁地质问我:
“你到底是什么意思?
昨晚那事儿,你就过不去了,是不是?”
我抬头看向他,虽然他已白发苍苍,
但比起同龄老头,他的风采确实更胜一筹。
身姿挺拔,风度翩翩,倒也别有一番韵味。
只是此刻看着他,我满脑子都是他穿着我买、我洗、我熨的衬衫,
和外面那个女人牵手拥抱的恶心场景。
我收回目光,没再继续看下去,
我怕坏了自己的胃口,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:
“你要是这么想,我也没什么办法。”
这便是我给他的回应。
他气得脸色铁青,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狠狠瞪着我,
似乎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话会从我嘴里说出来。
可我也是跟他学的呀。
不管是年轻时,还是年老之后,
我对他一直都抱有百分百的信任。
所以,我从未想过去探查他的行踪,
也不曾限制他的自由,更没检查过他的手机。
就连他更换了手机密码,我都浑然不知,
我怎么也想不到,我倾心相爱一生的丈夫,竟背着我与另一个女人纠缠了三十年。
最可笑的是,今日确实是我生日,
早在一星期前,我就满心期待着这50岁的生日。
那时我满脸憧憬地拉着他,满是期待,
我说:“我50岁啦,正好也是我们结婚30年纪念日,咱们去拍一组专属的纪念照吧。”
“结婚那会儿条件有限,只拍了两张红底照片,
这次咱们也像年轻人一样浪漫一回,拍得像婚纱照那样如何?”
“对了,我还看到一个夕阳团旅行,
价格和服务都挺不错,孙子上幼儿园了,孩子他爸下班去接也来得及。”
“咱们下半年出去旅游吧,
感觉这一辈子都在忙碌操劳,从未好好放松享受过。”
“现在咱们身体还康健,条件也允许,
就出去走走,去看看年轻时想去却没去成的地方。”
当时他轻蔑地嗤笑一声,
瞬间给我所有的期待泼了冷水。
他说:“一大把年纪了,你是钱没处花了吗?
别在这儿瞎折腾,像个神经病似的。”
“这是现实,又不是电影,别想些不切实际的。”
因为这次的不愉快,我们冷战了两天,彼此都不说话。
最后还是我先妥协了,
只因他有三高,冷战那两天连药都不吃,我担心他身体。
即便心里不痛快,我还是咽下了委屈,
现在想想,我真是傻透了!
最可笑的是,他说我出去旅游拍纪念照像神经病,
可他呢,年轻时带着白月光母子游山玩水,老了又和白发苍苍的白月光看遍山川美景。
那些记录美好瞬间的照片,
填满了他的手机相册和微信。
他通讯录里备注的老婆是白月光,
更别说聊天记录里满是他深情的叮嘱与问候。
多感人啊,可这里面还有我这个当事人,
对我而言,这是何等残忍。
他不是不愿意拍照、不愿意旅游,
只是不愿和我一起罢了。
我努力抬头望着天花板,强忍着眼眶里的泪水,
可眼泪能控制,心痛却无法抑制。
心仿佛要撕裂一般,酸涩窒息,
从昨晚一直折磨我到现在。
我明白这是为自己感到不甘,
那30年的付出,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。
我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,没关系,
往后我一个人也能过得更好。
垃圾而已,我不要了,白月光喜欢就送她吧。
我端着加了蛋和鸡腿的面坐到饭厅时,顾南州又晦气地站到我对面。
“沈芸,你怎么这么自私,
只顾自己吃,也不知道问问我。”
不等我张嘴说话,
他便烦躁地说道:
“罢了,我没心思跟你计较。
明天我要参加学术讲座,给我备好正装。”
说罢他打算回书房,
昨晚他就是在那儿睡的。
望着他背着手,
左手无名指上那金光闪闪的婚戒,我的心再度刺痛。
在他手机相册里,
他与白月光李慧玲十指紧扣时,我在她手上也见过同款婚戒。
而我和他结婚时,
仅准备了一枚简单至极的银戒指,我小心翼翼珍藏多年。
后来有了能力,
在纪念日时我为彼此准备了一套婚戒。
当时我拿给他,
他皱着眉让我保管起来。
他说:“我常握笔,戴这些不方便。
就像你常做家务,戴着也不便,既然买了,就好好收着。”
多讽刺啊!不是不方便,
是不想和我一起戴,为何当时不说呢?
为何一边享受我对他的好,
一边又瞧不上我,白白耽误我这么多年?
他那理所当然的要求,
让我愈发觉得可笑。
于是在他即将迈进书房时,
我冷笑一声,平静开口:
“自己的事自己做。
或者你可以让李慧玲来帮你整理正装,我没意见。”
“总之以后你的事别来烦我。
你这么急着回书房和小三打电话,还有脸命令我当保姆伺候你?”
他脚步一顿,瞬间恼羞成怒,
回头恶狠狠地瞪着我,往日温文儒雅的模样瞬间破防:
“沈芸,你胡言乱语什么呢?
嘴巴放干净点,哪来的小三!”
“以前不都是你准备的吗?
我回书房只是准备明天讲座的流程,你别犯神经行不行?”
以前工作时,
他下班回家除了吃饭,就钻进书房,借口工作忙到深夜。
然后背对着我很快入睡,
现在老了退休了,下班回家除了吃饭,偶尔陪孙子玩会儿。
他还是钻进书房,
拿看书当借口。
我从未怀疑过他,
所以也没多想。
可昨晚的聊天记录,
就像一记充满讽刺的巴掌,狠狠扇在我脸上。
让我看清自己有多傻多可笑,
从聊天记录的时间看,他们一直打视频,打完还聊很久。
他们就像热恋的情侣,
总有说不完的话,年年月月从未间断。
他会主动关怀备至,
温柔地说着情话,宛如一个深情的合格丈夫。
而那个知三当三的白月光李慧玲,
也温柔体贴,从不跟他吵闹。
可他跟我呢,
一天说的话都超不过30句,每次都是家常官话。
此时此刻,他的眼底满是不耐烦,情绪暴躁地朝我发泄着:
“沈芸,我实在搞不懂,你一天到晚脑子里究竟装着些什么?”
“下次,别再让我听见你用那么没教养的称呼去叫别人。”
“我和慧玲年轻时便是朋友,到老了依旧如此,朋友间偶尔见个面、说说话,有什么问题吗?”
“况且,我们都这把年纪了,还能干什么呢?你有什么不放心的?”
我收回目光,低头轻咬了一口煎蛋。想到李慧玲拍的小视频里那细嚼慢咽的模样,最终平静开口:
“顾南州,我们离婚吧。”
“昨晚我可不是开玩笑,是认真的,我不想和你过下去了。”
见我态度无比坚定,他勃然大怒,气冲冲地走到我面前,伸出左手,指着我怒骂:
“沈芸,我看你简直是魔怔了。”
“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?”
“离婚?这么大的事儿,能拿来开玩笑吗?”
“一把年纪了,我看你真像个神经病,一点都不知道害臊。”
“离婚?我呸,亏你说得出口,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!”
我站起身,冷笑地看着他,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哽咽与颤抖。我指着他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,苦笑着质问:
“笑话?原来你也怕被人看笑话啊。”
“那你呢?这三十多年来,不是一直把我当笑话看吗?”
“当初我买的婚戒,你始终不肯戴,借口说不方便,可现在和别人的婚戒,你倒是珍惜地戴着,洗澡都没见你摘下来过。”
他面红耳赤,缩回手藏到身后,双唇蠕动许久,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“顾南州,你恶心了我一辈子,以为现在把手藏起来,就能掩盖你戴着婚戒的事实吗?”
他怒目圆睁,声音陡然拔高:
“你竟然监视我?沈芸!我们夫妻一场,你竟然敢这么监视我?”
“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,我信任了你一辈子,真没想到你会如此变态。”
“我和李慧玲年轻时确实有些情分,但现在确实是当朋友、当知己相处。”
“难道人这一生就不能有几个好朋友吗?即便我是你的丈夫,我也是个独立的个体,我有追求自己想要的人生、缅怀过去的权利,你无权干涉。”
“再说了,我还是那句话,我们都这把年纪了,还能干什么呢?”
“你一天到晚心思能不能别那么龌龊?”
结婚三十年,基本上没怎么吵过架,除了昨晚和今天。
“嗯,你说得对,是我心眼小了。”
“那就都别过了。”
“分开是我们这辈子唯一的出路。”
我不想再跟他争吵,除了让自己觉得恶心,没有任何意义。
顾南州一贯冷静自持,情绪从不轻易外露;
但这两次争吵,他却每次都恼羞成怒、慌不择路。
他愤怒地冲我甩脸色,大声说道:“简直是无理取闹!”
“除了我,还有谁能受得了你?”
撂下这句话,他摔门而去;
偌大的家中,又只剩我孤零零一人,不过我早已习惯。
这些年,只要不用带孙子,我便总是独自度过;
顾南州给我的借口是他很忙,忙着会知己好友,忙着和圈子里的人共同进步。
他忙着成为一名优秀的退休教授;
我和顾南州开始了第二次冷战,自他摔门离去后,周末都没回来。
周六,我前往律师事务所,与之前联系好的律师详谈一上午;
心里有了底,也拿到了自认为公平的离婚协议。
下午,我特意去4S店看了一辆适合自驾游的车;
不管性能还是外观,都合我心意。
试车时,一股莫名的苦涩涌上心头;
旁边的销售小哥满脸赞叹地夸我:
“阿姨,您真是风采依旧,年轻时肯定特别优秀。”
“虽说您说多年没开车了,但每一步都稳得像个老司机。”
我微笑不语,心底却满是酸楚与苦涩在蔓延;
没和顾南州结婚时,我也开车上下班,像普通白领一样为工作奔波。
闲暇时,我有自己的爱好,或是开车自驾游,或是户外爬山、去茶楼看书;
只是和他恋爱结婚后,我渐渐迷失了自我。
从前,我被困家中伺候公婆、相夫教子,几乎没什么出门的机会;
就连顾南州的副驾驶,我都没坐过几回。
后来儿子长大成人,我开始带孙子,不用照顾行动不便的老人,也算有了点自由;
一家人出去聚餐,我总是打车前往,很少有人来接我,更别提自己坐车。
聚餐结束,孩子儿媳忙着送儿媳爸妈回家;
顾南州又借口有事晚点回,不是我带孙子打车回家,就是我独自坐公交。
现在想想,手握方向盘的感觉真好;
起码能想走就走,不用怕被人丢下。
那种所有人都走了,只剩自己留在原地的凄凉感,我不想再体会;
我看好了车,等解决离婚的事就提车去自驾游。
拿着离婚协议回家的路上,路过以前工作时常去的老火锅店;
这家店开了好多年,恍惚间我仿佛能看见当年穿着漂亮裙子、踩着高跟鞋、长发披肩的自己和同事开心进店。
一时感慨万千,我怀念年轻时的自己;
也怀念那鼻尖飘香的火锅味。
于是,我学着年轻人,走进这家记不清多少年没去的火锅店;
给自己点了个麻辣锅。
我又挑选了许多自己钟爱的食材。
望着桌上摆满了心仪之物,内心再度获得了一丝慰藉。
我效仿年轻人的模样,举起手机拍照并发布朋友圈,
随后静静地享用这份专属于自己的美食。
只是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家人外出吃火锅的场景。
儿媳妇总是第一个点菜,接着便是儿子,儿子会记得他父亲爱吃什么,却无人记得我爱吃的东西。
我向来都是随大家一起吃,甚至没人询问过我想吃什么、喜欢什么。
用餐时,我也总是先照顾孙子,等喂饱了孙子才想着填饱自己的肚子。
我这一生迁就了太多,也承受了太多委屈,
唯独未曾好好为自己活过。
从今往后,我不会再去讨好任何人,
我只想过好自己的生活。
回家途中,我看到不少人给我的朋友圈点赞。
其中儿子还在下面评论道:
“妈,您一个人倒挺自在,我爸被您气得吃不下饭。”
我的嘴角苦涩地上扬,心底满是密密麻麻的酸楚,
对于这个儿子,我已无话可说。
我不想再因任何人影响自己的心情。
顾南州别说被我气到吃不下饭,就算饿死了也与我无关。
回到家洗漱完毕,敷上面膜躺在床上,
我翻看着手中的离婚协议,打算发到家庭群里。
但我却先看到了儿子的朋友圈。
他发了许多桌上美食的照片,我点开发现是实况图。
我看到儿子拍照时,漂亮的李慧玲正坐在我的丈夫顾南州身旁。
她温柔端庄,宛如电视剧里的大家闺秀。
顾南州则彬彬有礼,宠溺地夹起肉,主动剔去肥肉,
再把瘦肉放进她的碗里。
顾南州体贴地说道:“慧玲,你尝尝,多年没做饭了,我的手艺还合你口味吗?”
“你的小孙子你别担心,我来喂他。”
儿子也在一旁笑得很开心:
“李阿姨,今天多亏了您,我不仅吃到了我爸亲手做的饭,我那个项目经您引荐后也顺利拿下了。”
“我在此敬您一杯,感谢您在我工作上给予的支持。”
他们相处得十分融洽,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们才是一家人。
结婚三十年,顾南州从未进过厨房,更别提主动帮忙带孙子、喂饭了。
我原以为他只是不会做这些,没想到要去做这些。
只是没想到,自己到头来就像个笑话。
他不是不会,而是不愿为我去做!
再看我的儿子,周四那晚吵得不可开交,他也知晓他父亲瞒着我和这个女人纠缠了三十多年。
他明明知道这个女人破坏了我的婚姻,知三当三。
可他依旧对她敬重有加。
又或者换个说法,我的儿子或许早就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。
他不仅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还帮着他父亲千方百计地瞒着我。
从头到尾,只有我像个笑话一样。
我悄悄为他的朋友圈点了个赞,
随后关掉手机,准备进入梦乡。
只是这一夜,我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,
即便睡着了,梦里也是那30年讽刺又荒唐的过往。
曾经以为相敬如宾也是一种幸福,
可如今,却觉得这样的生活索然无味。
梦醒之后,我立刻将离婚协议发到了家庭群里,
接着去洗漱、做早餐、吃饭,期间手机铃声不断。
直到慢悠悠地用完早餐,我才看向手机,
发现全是儿子打来的电话,还有很多条信息。
我并未打开那些信息,
不想再听他劝我忍耐,说我无理取闹。
再看昨晚我点赞的那条朋友圈,已被他删除,
仿佛它从未在朋友圈出现过一样。
但发生过的事情,又怎会不留痕迹呢?
今天是周日,中午依旧只有我一人用餐。
下午我躺在阳台上晒太阳时,儿媳妇回来了,
她还为我买了一些水果,说道:
“妈,有些事别太放在心上,计较太多,
受苦的反而是您自己。”
“这是我给您买的水果,您记得吃。”
“我也劝过爸了,他晚上应该会回家。”
“我接下来几天休假,打算带乐乐出去玩,
您在家和爸好好把事情说清楚,别吵架了。”
直到儿媳妇拿着孙子的生活用品离开,
我仍保持着望向窗外的姿势,一动不动,
宛如一座毫无生气的木雕。
晚上,顾南州果然回到了家,而我已吃过晚饭。
他沉着脸,瞪着我,率先开了口,
这倒是新奇,以往冷战时都是我先说话。
即便他主动开口,说出来的话却依旧难听:
“屋里这么黑,怎么不开灯?”
“你一晚上都在干什么,怎么不做晚饭?”
我看着空荡荡的餐桌,不禁冷笑一声:
“我做什么事不用你管,
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做,不然就饿着。”
“我看你给李慧珍做饭的时候,做得挺不错啊。”
他再次情绪失控,气急败坏地指着我,满脸失望:
“沈芸,都这把年纪了,你闹够了没有?”
“你还要乱说胡话到什么时候?”
“我主动跟你说话,主动服软,给你台阶下,
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?”
这次我敏锐地发现,他无名指上的婚戒不见了,
但那一圈痕迹十分明显,像是在提醒我他是故意摘下的。
他似乎真的在向我服软,
可惜我并不稀罕。我起身朝卧室走去,
懒得再和他多说一句废话。
他也气呼呼地走进书房,用力甩上了门。
至于他是否会给李慧玲打电话,我已不想知道。
接下来的一周,我们再未说过一句话,
仿佛成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,彼此无视。
我做一日三餐时,也不再为他准备。
而他压根就不想进厨房,
每日不是吃泡面,就是点外卖。
至于那些治疗三高的药,
要是没有我催促,他碰都懒得碰一下。
结婚这三十年来,洗衣、做饭、做家务,
顾南州是一点儿都不沾边。
于是这一星期里,他的书房变得杂乱无章,
脏衣篓里堆满了他各式各样的衣服。
就连他身上穿的衬衫也是皱皱巴巴的,
也不知穿了多少回了。
他每次站在洗衣机旁,沉着脸傻站半天,
举起的手好似不知该往哪儿按。
还故意把手机声音调大,在网上搜索
怎样使用海尔的全智能洗衣机。
眼神还不时地往我这边扫,
我全程装作没看见,直接无视。
他洗了好几次,一次都没成功,
吃完的外卖盒子、泡面桶,把垃圾桶堆得满满当当。
向来有洁癖的顾南州又沉着脸站在垃圾桶旁,
仿佛正面临着极大且艰难的挑战,迟迟下不了手。
煎熬了快十天,我终于收到消息,
以前小县城的那套小铺面确定要拆迁了。
我大致找人帮我算了算,
那套铺面拆迁后拿到的钱,足够我后半辈子衣食无忧。
有了这个保障,我整个人重重地松了口气,
虽说下定决心时,我没怕过也没退缩过。
但毕竟年纪大了,找工作不太容易,
能有这衣食无忧的保障,也算老天爷开了另一扇窗。
于是我打算加快速度,争取在拿到拆迁款前
把离婚手续办下来。
我在离婚协议上签了字,准备等顾南州今晚回家,
和他进行最后一次交谈。
不过儿媳结束休假,带着孙子又来看我,
孙子手里拿着棒棒糖,主动拆开塞到我嘴里,说:
“奶奶,你这几天是不是不开心呀?
我们老师说,吃颗糖,心里就变甜啦。”
“奶奶,这是乐乐出去玩时专门给你买的糖,有好多呢,
以后奶奶不开心的时候就吃。”
“奶奶,乐乐都想你啦,你这几天都没给乐乐打电话,
也没问问乐乐好不好。”
他奶声奶气的声音和温暖的拥抱,
让我伤痕累累的心有了一丝安慰和温暖。
陪着孙子玩了许久,直到把他哄睡,
我才再次来到客厅。
儿子顾辰手里拿着那份已签好字的离婚协议,
显然他已经翻看了,离婚协议被他攥得皱巴巴的。
见我从卧室出来,他把离婚协议扔到桌子上,
脸色难看地看了我好几眼,说:
“妈,一把年纪了,你真是一点都不害臊。”
儿媳也神色复杂地看了我几眼,试探着开口:
“妈,这几天爸表现不是挺好的吗?每天都按时回家。”
“我还以为你想通了,和爸相处得不错呢。”
儿子烦躁地点了根烟,指着垃圾桶里的外卖盒子,怒目圆睁:
“哼,你看看这也叫相处得不错吗?
“整日里也不给我爸做饭,他都一大把年纪了,吃外卖多不健康啊。”
“妈,我真是愈发搞不懂您了,您是上了年纪,老糊涂了吗?”
“我爸这段时间一直都在照顾您的情绪,主动给您台阶下。”
“您倒好,饭也不做,家务也不做,连我爸的身体健康都不管不顾了,是吗?”
我没有搭理他,只是心底对这个儿子愈发失望。我自认为这辈子没有哪点愧对过他。
怎么拼死生下的儿子,对我竟是这种态度?还不如当初生块叉烧呢。
这父子俩真让我有种三十年的付出都喂了狗的感觉。就在这时,顾南州从外面回来,我拿出离婚协议递给他,顺带还有笔:
“顾南州,签个字吧。”
“我们之间走到头了。”
顾南州气得脸色铁青,看都没看一眼那份离婚协议。儿子顾辰看不下去,站起来气冲冲地指责我:
“妈,您非要这么咄咄逼人吗?爸刚回来您就这么恶心他?”
“我真不明白,就那么点事儿,您至于闹到现在吗?”
“您也不想想您俩多大岁数了,这时候离婚不就是存心让人看笑话吗?”
“就算爸这些年确实和李阿姨有来往,但他大多数时候还是回家的呀。”
“他人在这个家,心自然也在,您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?”
他的语气渐渐变得不耐烦,仿佛我很不可理喻,让他失去了交谈的兴致:
“这些年爸和李阿姨的交情我也知道。”
“没告诉您,就是怕您成天胡思乱想,把这个家搞得鸡犬不宁!”
“李阿姨温柔大方,在我工作上帮了不少忙,我爸和她只是纯粹的友谊,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,您真没必要拿离婚威胁我爸。”
“非得让他俩断绝来往,您才开心吗?”
我抿唇冷笑:
“就因为她在你工作上帮了点忙,你就对她敬重有加,感恩戴德,甚至不觉得她是破坏你母亲婚姻幸福的小三,是吗?”
“这样也好,既然你们父子俩都那么喜欢她,那就赶紧离婚吧,让你爸把你喜欢的后妈娶进门,给你带孙子。”
“我退出,这个家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。”
我回卧室拉出自己的行李箱,再次看着顾南州认真地说:
“麻烦您在离婚协议上签个字。”
“当然,您要是不签,就别怪我不顾往日情分了。”
“这些年您和她的那些破事儿,只要我花点钱找个私家侦探,随便就能查得清清楚楚。”
“到时候我照样可以走法律程序起诉您婚内出轨,然后和您离婚,那样我还能拿到一大笔补偿。”
“毕竟婚内出轨的人可是要净身出户的呢。”
“现在我已经给足您体面了,如果您还不知好歹,那就别怪我对您不客气了。”
顾南州气得浑身颤抖,涨红了脸,把离婚协议撕得粉碎。他红着眼眶看着我,欲言又止,好半天才喃喃道:
“小芸,别老拿离婚威胁我。”
“也别拿自己的一辈子无理取闹。”
“我们是夫妻,是携手走过半生的两口子,不是仇人,没必要说这么狠的话报复我。”
“咱们都上了年纪,已然到了该安享晚年的时候,这时候离婚,你可得慎重考虑。”
“也别和儿子把关系闹得太僵,后半辈子还得指望儿子给你养老呢。”
他说完这话,颤颤巍巍地走进了书房。
又是书房,仿佛唯有书房才是他的归宿。我站在客厅,朝着书房大声喊道:
“顾南州,我给你三天时间考虑,我会让律师把新的离婚协议送过来。”
“三天内你要是不签,就别怪我走法律程序了。”
我拖着箱子准备离开时,儿子追到门口挡住我的去路,指着我恶语相向。
“妈,你是来真的啊?”
“不是我说,您都这把年纪了,能不能别这么不知自重,天底下哪有像您这么自私的人!”
“就算我爸做错了事,难道您就一点错都没有吗?”
“您也看看您自己,您这任性胡为、跟市井泼妇似的模样,怎么能让文人出身的爸爸为您收心呢?”
“您能不能别这么自私?我爸不过是有了个红颜知己而已,又没对您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,您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?”
顾南州再次从书房走出来,原本挺直的脊背弯了不少。他看着儿子,轻声呵斥道:
“好了,顾辰你少说几句,不管怎样,她都是你的母亲。”
顾辰气得满脸通红,抱起刚刚被吓醒的孙子,拉着儿媳摔门而去:
“行,你们老两口的事儿我不管了。”
“你们要是不怕街坊邻居、亲戚朋友笑话,就使劲折腾吧。”
儿子一家离开后,顾南州重重地叹了口气,嘴唇动了半天,似乎想说些什么。
但我不想再听他说一句废话,决然地离开了。
和顾南州冷战的日子里,我也没闲着,早就给自己选了一所不错的老年大学。
学费不算太贵,在我能承受的范围之内。
我到老年大学门口交完费用后,立刻就有热心的工作人员提供全程一对一服务:
“沈阿姨,我先带您去入住吧。”
“根据您填的性格报表,我们给您安排的房间在竹园那边,那边平时比较安静,空气也很清新,适合养老。”
我微笑着点头,欣赏着老年大学的景致。
自从发现顾南州出轨后,心口就像堵了块大石头,如今这郁结之气也算彻底消散了。
“沈姨,您看这里就是您的房间,卧室的采光是最好的。”
“我们这边都是独居室,配有松软的床,床垫也是按照腰部穴位专门定制的,您躺着会很舒服,不用担心床太软会睡出问题。”
“大大的落地窗,晚上可以坐在这里看星星,白天也能在躺椅上晒太阳。”
“卧室里干湿分离的卫生间,还有衣柜,那都是应有尽有;
生活用品也早已为您准备好了,要是您还有缺的,随时联系工作人员就行。”
“外室给您配了一张小书桌,桌上的书都是养生修心类的;
要是您有特别喜欢的书,也能去阅览室借回来,在那边或这儿读都没问题。”
“茶几和茶具都是全新的,茶叶也配了好几种;
您可以根据个人喜好,自行挑选。”
“这按摩椅操作特别简单,到时候我给您手机装个软件;
您能直接语音操控,而且不额外收取任何费用。”
随着工作人员的介绍,我对这里越发喜爱;
在他们的帮助下,我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生活用品。
我拥有了一张又大又软的床,年轻时我也曾幻想过;
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,有大大的床,还有大大的落地窗。
没想到操劳了一辈子,竟能在这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老年大学;
实现这个小小的愿望。不管是和顾南州结婚后,还是有了儿子后;
我的房间都没法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布置。
但这里可以,而且不用再当保姆;
收拾好房间后,我跟着工作人员去看餐厅和各种休闲场所。
我对这里的每一处都十分满意,这里完全符合我对养老的所有期待;
“沈姨,我们的餐食是请专门的营养师搭配的,能预防三高,味道也不错;
分为好几个区,用餐时您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区域。”
“当然,如果沈姨您想自己动手做,也有专门的爱心厨房;
里面就跟超市一样,所有用品一应俱全。”
“沈姨,虽说这是老年大学,但学的都是修身养性的东西;
您可以自己选择想学或不想学的课程。”
“另外,每年有四次旅游活动,春夏秋冬每个季度一次;
每次为期20天,会有同龄伙伴一起,还有专门的老师和导游带领;
一路的吃穿住行都包含在学费里。”
“沈姨,以后这里就是您的第二个家。”
听见“家”这个字时,我眼眶有些湿润;
这一夜,是我有史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次。
在老年大学的这两天,我每天都过得很滋润;
当然,也没忘了让律师去找顾南州处理离婚的事情。
明天是最后一天,如果他不愿意签,我一定会起诉;
这个婚非离不可。
今天,好久没联系的老同学来我所在的城市旅游,和我一起住;
我们在餐厅吃完饭,一起回房间泡脚。
两人正聊天时,我接到了顾南州打来的电话;
本来不想接,但想着离婚的事情,最终还是接通了。
电话接通许久,他始终沉默不语;
就在我耐心即将消磨殆尽时,电话那头传来他带着几分委屈的喑哑声音:
“小芸,回到我身边吧,我真的离不开你。”
“我的衣服脏了,出门都没干净衣服可穿;我吃腻了外卖,想念你亲手做的饭菜。”
我忍不住冷冷一笑:
“顾南州,你凭什么认为,在我发现你出轨之后,还会像从前那样低声下气,继续给你当免费保姆?”
这次,他的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:
“对不起,小芸,是我不好,不该瞒你这么多年。”
“没告诉你,也是怕你产生误会,怕你生气。”
“但你要相信我,我从未想过和你离婚,这些年我是真心想和你好好过日子的。”
在一起三十年,这是我头一回听他放下高傲的姿态道歉;
顾南州向来有着文人的风骨,就算自己犯错,也很难主动承认。
可如今他带着明显的哽咽与颤抖道歉,却再也无法打动我;
我深吸一口气,再次坚定地表明自己的态度:
“顾南州,明天是最后期限,签好离婚协议后就去民政局;
十点,我希望能准时在民政局门口见到你。”
“别挑战我对你的忍耐极限。”
“你可以不签字,也可以不去,但你得想想,你这个德高望重的老教授,
能否承受晚年身败名裂的后果。”
我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,直接挂断了电话;
良久的沉默后,好友一脸无奈地看着我,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怎么,你也觉得我这把年纪不该离婚吗?”
我心里满是说不出的难受,或许在旁人眼里,是我太较真了。
可这是我的人生,一辈子那么长,我不想再这么恶心、膈应地僵持下去;
委屈了半辈子,剩下的时光难道还要继续委屈自己吗?
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此刻所做的决定;
朋友递给我一个剥好的橘子,笑着认真说道:
“别瞎想了,我没那个意思。”
“相反,我觉得你特别棒,小芸,能迈出这一步太了不起了。”
“女人这一生,作为妻子、作为母亲,总是被这些身份束缚;
很难活出真正的自我。”
“我觉得你现在状态很好,比以前自由,比以前更有活力。”
“我们才五十岁而已,未来充满无限可能,不必把一辈子都围绕着老公、儿子和孙子转。”
我的眼眶再次湿润,这次吃到嘴里的橘子格外香甜;
这一夜,我和姜妍躺在床上,望着窗外的星星聊天。
两人一起回忆往昔,憧憬未来;
“小妍,好怀念大学时光啊,如果人生能重来就好了。”
她满脸笑意地调侃我:
“你呀,莫不是怀念还没遇见顾南州的那段时光?”
“小芸,你如今可出色了,特别优秀。”
这一晚,连梦境都是甜蜜的。
因为我晓得顾南州会做出妥协,他这人太爱面子。
当然,他也爱着李慧玲,不然也不会将她护在身后,纠缠了三十多年。
次日清晨,在姜妍的帮忙收拾下,
我穿上了昨日和她一同在商场挑选的旗袍,那浅绿色格外显年轻。
还化了个淡雅的妆容,看着不艳丽,却十分衬气色。
我慢悠悠地享用了早餐,便朝着民政局赶去。
一路上,姜妍不停地为我加油鼓劲:
“小芸,你今日美极了,你没有错,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。”
“就像我,这一生都在旁人的指指点点中度过,
家人不理解我为何不要孩子,他们觉得不婚的想法就是自私自利。”
“街坊邻居也嘲笑我一辈子孤身一人,老了都无人依靠,
可我觉得自己这一生过得畅快淋漓。”
“起码我赚的钱足够自己花销,能够好好宠爱自己,
也未曾亏欠过任何人。”
“我不想结婚,不想生小孩,也不愿去别人家伺候公婆,
所以我独自过了大半辈子,潇洒又自在。”
“虽说偶尔会感到孤单,但这种孤单人人都会有,
并非结了婚的人就不会孤单。”
“你瞧瞧如今很多人结婚是为了什么呢?
钱得自己挣,家务还得自己一人承担,老公还无法给予情绪价值。”
“养大的孩子却像个白眼狼,一辈子为家庭操劳,最后却一无所获。”
“我绝不后悔自己的决定,我觉得你上的这所老年大学挺不错,
等过两天我回去收拾一下,过来和你一起上这所老年大学。”
“一直住到终老,到时候谁先走,另一个就多烧些纸钱。”
“沈芸,你别害怕,我会与你相伴。”
我的心底暖乎乎的,今日真是让我身心舒畅的一天。
我们抵达民政局时,顾南州早已在那儿等候。
不过他并非独自一人,而是全家都来了。
除了孙子,就连我那年事已高、坐着轮椅的母亲都被接来了。
她一见到我,就拄着拐杖,使劲地往地上敲,嘴里不停念叨着:
“糊涂啊!你怎么就如此执拗呢?”
儿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,一见到我便劈头盖脸地指责:
“妈,你倒是过得逍遥自在,你看看身边和你同龄的人,有谁像你这样?”
“一把年纪了,能不能别这么爱嫉妒?我爸就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吗?”
“这些天在家里闹闹也就罢了,如今竟还拉着一群人在外面丢人现眼。”
“我真是搞不懂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!”
儿媳妇轻轻拉了拉顾辰,
示意他冷静些,有话好好说。
可顾辰却更加恼怒,
声音又大又尖锐地说道:
“妈,我劝您好好考虑清楚,
您多年没工作了,若和我爸离婚,
仅靠那30万婚姻补偿费,
您能维持多久的生活呢?”
“虽说我们需要您帮忙带乐乐,
但您要是离了婚,和我们住一起多有不便,
现在和公婆同住矛盾多,
这您又不是不清楚。”
“妈,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,
您也别怪我狠心威胁您。
我可不是开玩笑,
只要您敢和我爸离婚,您的养老我不管!”
沈芸一直强忍着情绪,
可眼眶还是忍不住泛红。
她心想,自己养了顾辰28年,
他却一点母子情分都没有。
或许在顾辰眼里,
自己只是个该一味付出的保姆,
真是连养条狗都不如!
沈芸攥紧手心,冷着脸一字一句道:
“我的生活、养老,
甚至我死了都不用你管。
从今天起,
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!”
顾辰气得面红耳赤,
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沈芸,
仿佛怎么也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种话。
他刚想再开口,却被顾南州拉住。
顾南州佝偻着背走到沈芸面前,
深深地鞠了一躬,说道:
“小芸,今天大家都在,
我为自己犯的错认真向你道歉。”
“小芸,儿子都这么大了,
我们也有多年的夫妻情分,
我希望你能原谅我,
别因为那没造成实质伤害的事判我死刑。”
“小芸,跟我回家吧。
这30多年我虽在外面糊涂,
但各方面也没委屈过你,
不管怎样,我都养了你一辈子……”
顾南州话音刚落,
姜妍的鳄鱼包就砸到了他脸上。
姜妍把沈芸护到身后,
指着顾南州怒骂道:
“狗男人,年轻时我就看你不顺眼!
没想到老了还这么无耻,自己犯贱还恶心人。
有种再说一遍你养了沈芸,没让她受委屈试试?!”
姜妍向来脾气暴躁,
见她护在身前,沈芸心底的委屈无限放大。
不过心里暖暖的,
沈芸吸了吸鼻子,准备站到她身边。
沈芸心想,自己不能当懦夫,
自己的事不能总让姜妍出头。
顾南州被包包砸中额头,
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复杂地看着沈芸,不知在想什么。
顾辰急眼了,指着沈芸和姜妍怒骂:
“妈,我就说您这段时间变化大呢,
原来是跟这个女人学坏了!
妈,您太糊涂了,任由外人对爸动手?”
“果真如我爸所言,你这人简直不可理喻,蛮横无理至极!”
我静静地听他把话说完,随后抬手狠狠扇了他一耳光,说道:
“话说完了吗?说完就别再像狗一样乱叫!”
“我没你这样的儿子。”
“生你还不如生块叉烧。”
这一刻,无数往昔情景在我脑海中闪过。他还没上小学时,体质孱弱,春冬季节总爱感冒发烧。
无数个顾南州借口工作繁忙的日日夜夜,都是我独自背着他奔赴医院。有时打不到车,我便在寒风中紧紧护着他走上好几里地。
那时,他也曾扬起红扑扑的小脸,哭着对我说着暖心话语:
“妈妈,这世上我最爱的就是您。”
“妈妈,我以后一定会赚好多好多钱,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都送给您。”
“给您买大房子,给您买豪华的车子,让您再也不用吃苦受累。”
可惜,这些话只有听的人铭记在心。亲手养大的儿子,看着他一天天长大,
我一时竟无法分辨他究竟从何时起变成了白眼狼。明明以前他最黏我,对顾南州这个没给过他多少父爱的父亲总是冷漠疏离。
可不知不觉间,长大后一切都变了。他开始讨好这个能在工作上给他便利、给予他帮助的父亲。
顾辰捂着脸,难以置信地瞪着我:
“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打我?”
“我是为你好,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?”
“既然你这么不想认我这个儿子,那以后我也当没你这个妈。”
“不过,就算你们再怎么狡辩也没用,我爸说得没错,你这辈子吃穿用度哪一样不是我爸给的?”
“如今可好,在外人挑拨下心野了,为了那么点小事就跟我爸勒索30万,你真以为这30万能养你到老吗?”
我再次扬起巴掌,他一脸难堪地往后退。他还想骂些什么,却被儿媳妇死死拉住,呵斥道:
“好了,你少说两句。”
“妈也很不容易,她对你的好,你现在一点都不提。”
我拉着姜妍无视这些人,往民政局走去。脸色苍白的顾南州再次追了上来,他试图拉我的胳膊,被我嫌弃地躲开。
“小芸,别再吵了,好不好?跟我回去。”
“我们过了一辈子,不至于走到这一步。”
“大不了以后我保证跟那边断绝关系,不再来往。小芸,如果你不满现在当保姆的日子,我可以花钱请保姆回家,你什么都不用做。”
“年轻时我能让你不上班养你到老,现在就算你每天什么都不做,我也能一直养你,让你后半生享福。”
“别放着安稳日子不过,非得弄得四处漂泊……”
我再次扬起手,狠狠甩了顾南州一耳光,嘴角泛起冷笑,说道:
“够了,顾南州,别再出来恶心人了!”
“你总是如此,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,更不会去改正,毫无担当可言。”
“一辈子那么长,你改不了,我也忍不下去了,我们之间只能到此为止。”
“你说养我?说得倒是好听,瞧把你自己说得有多高尚。”
姜妍轻轻挽上我的胳膊,看着眼镜被打落在地的顾南州,满脸不屑地冷笑:
“哼,狗东西,这一巴掌你挨得一点都不冤。”
“沈芸的一生,我作为旁观者看得明明白白。”
“她本可以有更好的人生,一心打拼事业,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。可那年,在最该拼搏的年纪,她遇到了大她七岁的你。”
“她为你放弃了多少,你心里没点数吗?”
“那时我们几个舍友还打趣她是恋爱脑,一头扎进了上天给她安排的劫难里。”
“我们实在不理解,她为何要为了你放弃自己的事业,还劝了她好多次。”
“她说自己原生家庭不好,爸爸从未给过她渴望的关爱。”
“而你这个狗东西的出现,让她感受到了温暖与安全感,她想和你组建一个家,你们几乎是闪婚,婚后我们联系就少了。”
“每次聚会她总是缺席,她为了成全你的事业,放弃了自己大好的未来,在家悉心照顾你行动不便的爸妈。”
“你好好回忆回忆,你爸妈住院时,是沈芸在一旁端屎端尿地伺候,你爸妈病了三年,她就伺候了三年。”
“可你呢?你在做什么?背着她和别的女人鬼混吗?”
“顾南州,你真的太不是东西了,你怎么还好意思说出养这个字?就不觉得害臊吗?亏你还是个文人教授。”
“你自己好好算算,医院护工一个月一万,家庭保姆一个月八千,这些年就算请个保姆,都不一定有沈芸尽心尽责。”
“她不是非要你养,而是为了你的前途,放弃了自己一个月一万四的工作。”
“她愿意赌上一切,在你身边做家庭主妇,可你呢?怎么能这么恶心人呢?”
顾南州低着头,一声不吭,神色复杂到了极点,也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一旁同样肿着脸的顾辰嘴唇动了半天,似乎想说些什么,却始终没能说出一句话。
姜妍又指着顾辰,愤怒地骂道:
“还有你这个连叉烧都不如的白眼狼。”
“你没失忆,脑子也没病,小时候的事记不住,初中高中的事总该记得吧?”
“你妈为你付出了多少,你眼瞎吗?看不到也感受不到吗?”
“果真,你算是遗传了你爸骨子里的劣根性,这辈子算是没指望了。
你妈就算是养两条狗,都比伺候你们父子半辈子要强。”
“听闻你现在对那个小三还毕恭毕敬的,
就仅仅因为他在工作上给了你一丁点儿的帮助?”
“你是不是忘了?你那混账父亲在你和你妈最需要他的时候,
背着你们去给别人当爹去了。”
“这世上,最没资格指责你妈的人就是你!”
顾辰呆立在原地,他低着头,紧攥着手心,神色十分复杂。
他抬头看向我时,那眼神里竟隐隐透着一丝愧疚。不过,我早已不在乎了。
他们这对父子,我都不要了。我拉着还想继续教训人的姜岩,径直朝民政局走去。
路过我那年迈的母亲身旁时,我没有再看她一眼,也没理会她欲言又止的模样。
这一次,我不会再被任何人道德绑架,我只想为自己而活。
顾南州最终还是跟着进了民政局,他颤颤巍巍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。
离婚手续办理得很顺利,就在工作人员即将盖上钢印时,他突然拉住我的手。
他眼眶泛红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慌乱与无措,望着我说道:
“小芸,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?那些事儿真没严重到这种地步,
你为何就不肯原谅我呢?”
“夫妻相伴半辈子了,你就不能试着理解理解我吗?
我不过是犯了个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,何苦到了这把年纪,非要闹成这样?”
我用力甩开他的手,冷笑一声。“顾南州,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,
就是当初瞎了眼,爱上你、和你在一起。”
“你好歹还是个文人,难道不明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吗?
人怎么能贱到你这种程度?”
“什么都想要?你这种垃圾,怎么还好意思把自己当成皇帝?
左右逢源,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香饽饽了?!”
“顾南州,你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,连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担当都没有。
我可以大大方方地为我年少时的心动和不理智负责。”
“可你呢?连坦坦荡荡面对婚姻、承认出轨的勇气都没有。
你这样的垃圾,凭什么让我忍?”
他呆立在原地,整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,双肩耷拉着。
失魂落魄的他,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难以言说的悲伤。
我没再理会他,看着钢印落下,拿着离婚证,潇洒地离开了这里。
昨天我还和姜妍一起去提了车,从这一刻起,我人生的方向盘将永远握在自己手中。
我开车准备离开时,儿子追了上来,他神色复杂地喃喃自语:
“妈,这经营了一辈子的家,你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吗?”
我没有搭理他,一脚踩下油门,飞驰而去。
说我冷血也好,说我任性自私也罢。
总之这辈子,我谁都没亏欠,
唯独对自己心怀愧疚。
我打开手机里的自驾游攻略递给姜妍,
重重叹口气后,笑着对她说道:
“咱们回去收拾东西,去自驾游吧,
你会开车,咱俩换着开也不累。”
“一路走走停停,去领略教科书里的山川美景,
感受在路上那份激情飞扬的畅快。”
姜妍捂着嘴兴奋尖叫:“哇靠,沈芸你太帅啦!”
“我还以为之后咱们只能跟你老年大学的团队旅游呢。”
“没想到你不仅提了车,还有自驾游的想法,
我举双手赞同。”
“当然,我肯定会陪你一起的。
你不知道,听到你说离婚那一刻,我先是心疼,接着就满心期待。”
“我期待着能陪你活出真正的自己。”
她全无这个年纪应有的成熟稳重,不过我很喜欢这样的她。
回老年大学的路上,姜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:
“沈芸,我爸妈离世后留了不少钱给我,他俩嘴硬心软,怕我日子不好过,说了好多狠话。”
“不过临终前还是妥协了,大半的身家都留给了我。
你别把你那不成器儿子说的混账话放在心上。”
“就算你那30万一夜花光也别怕,
你好闺蜜我有钱,养得起你。”
我忍不住笑出声,也跟她坦白了拆迁款的事。
她激动不已,一下车就给了我一个熊抱。
“沈芸,这才是真实的你,霸气十足。
这钱你那不成器的儿子没资格要,也没必要让他知道。”
“不过你这次离婚为啥只要这么点钱?
顾南州的钱是你们夫妻共同财产,要这么点,真是便宜他们了,按说那老东西该净身出户。”
我轻笑回应:“这些年除了那套房产,他手里没多少钱了,
我拿了这30万后,他也拿不出多少。”
“毕竟这些年他没少给李慧玲花钱,
要多了我觉得恶心。”
“我自己以后也不缺钱花,就不找这膈应了。”
我和姜妍简单收拾好东西,开启了属于我们的自驾游。
五十而已,时光未晚,人生还有无数可能。
我们的眼泪应留给旅行中大自然带来的震撼。
一路上,我们走走停停,
没有想象中的孤单与疲惫。
处处都是自由的温暖气息。
我们会在喜欢的城市多停留一阵,学着年轻人拍照打卡。
把年轻时想做却没机会做的事都做一遍。
两人会一同享用下午茶,一起练习瑜伽;
还会一起去选购珠宝,共同进行绘画创作。
她们也会携手爬山,开启两个人的自驾游;
去看两个人的电影,享受无尽的浪漫时光。
我终于不再是那个整日家务缠身的保姆;
五十岁离婚后,我活得肆意又潇洒自在。
一晃三个月过去,我的眼界逐渐开阔;
心态也发生了转变,感觉世上再无难事。
我在慢慢变得强大,敷着面膜晒着太阳;
望着山谷里空旷的风,忍不住又拿起手机。
我拍照发了朋友圈,姜妍早已习惯我的改变;
她赞叹着为我竖起大拇指,说道:
“芸芸,你真不错,我起初还担心你会不适应;
不过现在看来,你把自己照料得宛如花匠。”
“芸芸,要是我没钱,家庭也没给我帮助;
像普通上班族一样朝九晚六,无法说走就走;
没有财富自由,你说我会不会后悔不婚呢?”
“芸芸,倘若你离婚时顾南州一分钱都不分给你;
或者他根本拿不出钱,还把房子转给了小三;
在没有那笔拆迁款保障的情况下,你还会离吗?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可能,要是那样你会怎样生活?”
我一边修图一边满不在乎地回应:
“想过呀,从发现顾南州出轨那一刻;
这些问题我就想过无数回了。”
“我依旧会选择离婚,我才五十岁而已;
就算没有钱作保障,离婚后我也能过好生活。”
“我有手有脚,还有自己的思想;
找份轻松自由的工作,对自己好一些;
即便每月少赚点,我也能过上想过的日子。”
“买不起就攒钱,借助发达的交通工具;
想去哪儿旅游就能去哪儿。”
“自己赚钱自己花,想吃什么就吃什么;
想买什么就买什么,不用看别人脸色;
不用顾及他人喜好,也不用睡前就操心早餐。”
“这日子多好啊,决定独自生活时;
我就已经认真思考过了。”
“有钱就过有钱的日子,没钱就按没钱的方式活。”
我发的朋友圈和微博收获众多点赞;
一些网友热心评论,佩服我的心态。
他们说老了也想活成我这样,世上有很多共情的人;
至少目前,我收到的善意远多于恶言。
只是顾南州这个令人恶心的人,离了婚还不消停;
时不时点赞评论我的微博,说些关心的废话。
我忍住拉黑他的冲动,告诉自己格局要大些;
没必要小气,要让他看看我离了他依旧精彩。
只是留着他微信很烦,即便设置了消息免打扰。
他仍旧会时不时地冒出来,刷一下存在感。
说来着实可笑,年轻时我曾因联系不上顾南州,
想知晓他一天身在何处、做些什么、是否按时吃饭,便要求他实时向我报备。
那时他不仅做不到,还表示难以理解。
他皱着眉头,板着脸,反驳我道:
“真不明白你们女人为何总爱搞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?
非要强迫别人做不乐意、不高兴的事才舒心吗?”
“有啥好报备的?去了哪儿、吃了啥、瞧见啥趣事都得隔着手机跟你讲,
难道你不觉得这些很繁琐吗?”
“你成天在家啥都不用干,我和你不同,
我一天有忙不完的工作,还得应付各种各样的人,哪有闲工夫专门发信息给你报备?”
“再说了,我又不是犯人,为啥要事事都跟你报备呢?
你不觉得这样很别扭吗?”
年轻时他不理解报备,也不愿给我报备。
而我哪怕出去买菜,路上碰到两只小猫打架都会给他拍张照片。
告诉他猫咪很可爱,想在家养两只。
他或许已读不回,或许懒得去看。
直到晚上回来,我问起时,他才会漫不经心地敷衍一句:
“养猫干啥?猫毛那么脏,我不喜欢。”
我偶尔看到小区里携手散步的老人,也会给他拍个小视频,
满怀憧憬地跟他说:“顾南州,等我们老了以后也这样相互扶持,幸福过一生。”
我记得那次晚上回来后,他主动跟我说:
“以后那些和我无关的事就别发给我了,
而且偷拍别人很没礼貌。”
我和他似乎永远都无法同频共振。
唯一让我真切体会到他深爱我的时刻,
大概就是我分娩之时,还有悉心照料他的公婆直至二老离世、我一手操办后事之际。
不论是我生孩子,还是公婆辞世,
他都未能在第一时间赶到现场。
孩子出生后的第二天,他抱着孩子,
低下头有些笨拙地亲吻我,说道:“小芸,谢谢你,我定会一辈子对你好。”
那时,我能感受到他初为人父的欣喜,
也能体会到他许下承诺时的认真与笃定。
当时的我感动至极,可惜我信以为真,
而他自始至终不过是口头上说说而已。
第二次,公婆去世的当晚,他赶了回来,
满含热泪的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,声音哽咽地说:
“小芸,幸亏有你,我这辈子娶到你,
真是我最大的福气。”
那次他说会永远珍惜我,
可我万万没想到,他所谓的珍惜竟是千方百计地隐瞒。
当我对这段婚姻彻底不再抱有任何期望,
我才幡然醒悟。原来我曾经爱到愿意付出一切的顾南州,竟是如此平庸。
抛开我对他爱情的滤镜,把他置于人群之中,
我连多看他一眼都嫌麻烦。不过是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人罢了,如今他的纠缠只让我觉得厌恶。
至于他时不时的关心问候,
时不时言语中流露出对我的依赖,在我看来就如同朝我扔了一坨屎,令人膈应至极。
回心转意这种事,下辈子都不可能,
“小芸,你最近是不是天天敷面膜呀?感觉皮肤变得好光滑,年轻了好几岁呢。”
“小芸,你什么时候结束自驾游回来呀?”
“我们还能再见一面吗?我给你买了一整套护肤品,
想在海边的那家餐厅请你吃顿饭。”
“你不是一直想去海边散散步吗?我陪你去,好不好?”
“小芸,今儿我试着做了你以前给我做过的糖心蛋,
可无论怎么弄,都做不出你做的那个味儿。”
“小芸,十周年纪念日那会儿,你送我的胸针放哪儿啦?
我把家里每个角落都找遍了,愣是没找着。”
最终,在他连着一星期这般报备之后,
我实在忍不住,把他拉黑了,懒得看他一次次犯病。
至于我那不成器的儿子,完全是在跟我赌气。
从我和顾南州离婚起,他就跟消失了似的,一次都没联系过我。
不过我也不在乎他联系我。
倒是儿媳妇时不时会给我发些孙子的视频和照片。
她还隔三岔五地叮嘱我,一个人在外面要注意安全,
别让人骗了,有啥事儿就给她发消息。
以前我没跟这儿媳妇深入交流过,
只是把她当亲生女儿养,凡事都尽量对她好。
不过离婚这事倒也让我看清了她的人品,
不管出于啥目的,她从没对我说过一句难听的话。
“奶奶,你在外面可要玩得快快乐乐的哟。”
“奶奶,你永远是让乐乐最骄傲的奶奶,今天我同学说刷到你啦,
他们都羡慕我有个超厉害的奶奶,能开车去看世界。”
“奶奶,你和妍奶奶下次回来的时候,
能不能也带上我,坐你们的车去兜兜风呀?”
“乐乐想奶奶了,也想和奶奶一起玩。”
小孙子的问候让我心里暖乎乎的,
我认真地给他回了消息,原本开心的一天更添喜悦。
我心情大好,这一晚睡得格外安稳,
在梦里,我好像回到了年轻时候。
没有陷入恋爱脑,也没放弃自己的事业,
完全按照自己的喜好,肆意地活了一辈子。
这个梦无比真切,真切得让我眼眶泛红。
我邂逅顾南州时,果断转身离去;
当他在我公司楼下手捧鲜花,询问能否与我在一起,我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他。
结束了长达五个月的自驾游,我和姜妍暂时分道扬镳;
见我彻底走出阴霾,她前往国外,处理自己的事务,短期内不会归来。
在机场送走她后,我再度形单影只;
不过,并未感受到想象中的孤寂,我在老年大学结识了不少朋友。
这五个月的历练,让我的心智坚如磐石;
我认为,人生本就是一场孤独的修行。
那些中途离开、走散的人,宛如从我们身上飘落的羽毛;
无论以何种方式存在过,最终都会被我们释怀。
我回到老年大学的第一天,一位意外访客登门;
当李慧珍身着一袭得体的碎花白裙出现在我面前,我瞬间愣住。
对于这个女人,我既熟悉又陌生;
年轻时,我仅在一次同学聚会上与她匆匆一面。
彼时的她明艳动人,挽着丈夫的胳膊;
落落大方地向同学们介绍身旁的男人。
那一夜,李慧珍宣布自己怀有身孕;
新婚不久的丈夫顾南州,喝了半宿闷酒。
他的目光不时投向李慧珍;
女人的直觉告诉我,他们之间定有一段过往。
尤其那晚他酩酊大醉,我搀扶着他回家;
他嘴里一直嘟囔着“对不起”,让我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。
醉意朦胧中,他反复呼喊着李慧珍的名字;
一遍又一遍地诉说着歉意。
我守了他整整一夜,思绪纷乱如麻;
脑海里似是想了许多,又好像一片空白。
我还记得天亮时,我问他为何向李慧珍道歉;
当时,他向我解释,他和那个女人曾有过三年的恋情;
只因两人都是独生子女,他父母不同意,他们才无奈分开。
他觉得自己无法给李慧玲一个未来,再见时见她过得幸福;
一时感触,这才在酒后失态。那时我脑子很乱,不知如何是好。
但我还是提出,如果他放不下,我们就分开;
我不想我的丈夫一辈子心里还装着别的女人。
当时他一个劲儿地向我道歉,保证会一辈子忠于我们的家庭;
我一时心软便信了他,此后的日子里他并无可疑之处,我也从未怀疑。
然而,三十年过去了,我才发现自己这一生是多么可笑;
信任就像一把弯刀,将我刺得遍体鳞伤。
“沈姐姐,你好呀,我们年轻时见过面呢。”
“我是李慧玲,听南州说你这段时间对我们的事有些误会,正和他闹离婚。”
“所以请原谅我冒昧前来打扰,我不想因我影响你们几十年的夫妻情分;
我和南州真的只是朋友关系,希望姐姐别误会。”
她眉眼含笑,说话时柔声细语,举手投足间尽显江南美人的温婉;
见我打量她,她主动为我倒了杯茶,又似不经意地摸着手上的戒指,再次笑道。
“沈芸姐姐,婚姻是两个人的事,你和南州都携手走过三十年了;
真没必要因为我这个外人争吵闹离婚。”
“其实我挺羡慕姐姐的,南州这些年把姐姐保护得很好;
姐姐不用出去上班,不用受打工人的委屈和辛苦。”
“姐姐呀,你真该多些自信呢。
虽说南州喜欢的并非你这样的类型,
可三十年的相伴,早已把你深深印在他心底啦。
他对你是有感情的,不然也不会求我来向你解释。
我跟南州呢,纯粹是年少时留有遗憾。
他得知我丈夫遭遇车祸离世后,
不忍我独自带着孩子艰难漂泊,便给了我一些关怀,这不过是朋友间的情分。
他怕我心态不好,一个人想不开,抑郁伤了身体,
所以特意带我游山玩水,去看这大千世界,还顺便帮我照顾孩子。
沈芸姐姐,都过了一辈子了,
你这时逼得这么紧,连一次复婚的机会都不给南州,
难道真不怕后半辈子孤苦伶仃吗?
南州对你已经足够低声下气了,你就看不到他的付出吗?
自你们闹矛盾后,他一次都没找过我。
这次找我,也是求我跟你解释,转达他想和你复婚的心意。
沈芸姐姐,你已然错过了女人最好的年华,
若此时因固执和赌气错过对自己最好的男人,
后半辈子怕是会后悔终生呢……
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,可这老三实在让我没了耐心。
我端起面前的茶杯,慢慢品着。其实我更想直接泼她脸上,
但骨子里残留的教养不允许我这么做。
“说完了吗?说完了给你个机会,从我面前消失。
要是你还在这废话,炫耀你的优越感,
那这杯茶只好请你喝了。
她脸上依旧挂着笑意,
只是语气里又添了几分轻视:
“沈芸姐姐,你这般听不进道理,
难为南州跟你将就了大半辈子。”
“咱们都到这把年纪了,
很多事都该看开些。婚姻是婚姻,爱情是爱情,二者并不冲突。”
“南州的爱一辈子都没给过你,
到老了半截身子入土,再执着于他的爱又有何用?”
“好好守着自己的儿子、孙子,
不好吗?”
我忍不住冷笑,
没了继续浪费时间的兴致:
“你有你的歪理,
若你觉得知三当三值得炫耀,那就继续保持优越感吧。”
“偷偷摸摸了一辈子,
放在古代也不过是养在外面的妾室,终究上不了台面。”
“既然你觉得一个糟老头子的爱有用,
那你守好便是,我白送你。”
我转身打算离开时,
顾南州追了进来。他脸色苍白,浑浊老眼满是痛苦。
他想伸手拉我,
被我不着痕迹地躲开。“小芸,我这一生最愧对的就是你,从未想过伤害你。”
“小芸,你真的一次机会都不肯给我吗?”
我反唇相讥:“你觉得你配吗?”
他双手无力地垂落,
眼底痛苦愈发浓烈。最终在我要离开时,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给我:
“小芸,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,
这一生我欠你太多,知道无法还清,也做不了什么。”
“这卡里的钱就当是补偿,
请你务必收下。不然我以后怕是良心难安,死不瞑目。”
自踏入此地便始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姿态,
仿若胜利者一般的李慧玲,瞧见那张卡时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。
她缓步走上前去,轻柔地扶住顾南州那摇摇欲坠、尽显苍老的身躯,
轻声细语地安抚道:
“南州,姐姐恐怕是不会收下这笔钱的。
你也别再跟自己较劲儿了,人与人之间讲究的是缘分。”
“缘分将两个人带到何处,那两人便只能走到哪里。”
我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,在李慧玲难堪到极点的神色中接过了那张卡。
“行,顾南州。为了不让你死不瞑目,
这张卡我就勉强收下了。”
“赶紧带着你那年轻的小三滚吧。
以后别再来打扰我,这就算是你对我最大的补偿了。”
我转身径直离去,没再回头去看身后相互搀扶的两人。
这张卡里有五十万,想来是他东拼西凑攒下的积蓄。
本来我对这点钱并不稀罕,不过,
不要白不要。
况且我收下这笔钱后,李慧玲那难堪的脸色,
着实让我觉得解气。
反正我若不拿这钱,她也会千方百计弄到手。
就她今日这副态度,我可不想便宜了她。
只是拿到钱的当天下午,我便接到了儿子的电话。
原本不想接的,但恰好闲来无事,一边泡脚一边权当打发时间。
我也想听听这不成器的儿子又能说出什么混账话来。
刚一接通,顾辰愤怒又不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:
“妈,你闹够了没有?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,还让我们跟着你一起遭罪?
我是真弄不明白,您都这把年纪了,到底是怎么想的啊?”
“不把这个家拆散,你就不乐意吗?
一家人像以前那样和和睦睦地在一起不好吗?非要这么闹。”
“今儿我爸领着李姨都登门向你赔罪了,
你还摆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,接二连三地折腾,有意思不?”
“我爸这人呐,就是太宠着你了,
他给你的那笔补偿款,你还真厚着脸皮收下了。”
“这些年你班都不上,一分钱都没挣,
全靠我爸一个人撑着这个家,如今他老了,一个月退休金就那么点儿,
你凭啥拿走他那么多钱?”
“你知不知道我爸为了给你凑这笔钱,
连房子都租出去了,现在跟我们挤一块儿住,弄得大家都不方便……”
听着他气呼呼地发牢骚,我没忍住笑出了声:
“其一,钱是你爸心甘情愿给的,他说要是我不拿,他后半辈子良心难安,死不瞑目。”
“其二,我可没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,
别再喊我妈,我听着就反胃。”
“最后,少在我这儿抱怨,
要是你不愿意让你爸跟你们住,干脆把他赶出去得了。”
“又或者把你喜欢的那个后妈叫来接走他。
总之,以后别在我这儿啰里吧嗦的。”
电话那头传来砸东西的声响,我懒得再听,怕影响心情,
直接挂了电话,把他拉黑。我在自己选的老年大学里提前开启了养老生活。
以前我总爱养些花花草草,
可手头总有一堆事儿要忙,一直没时间好好照料它们。
如今我有了大把的空闲时间,
不仅在自己屋里养上了喜欢的花草,还在大学闲置的院子里种了月季。
栽种的月季长得很不错,
平日里有不少老头老太太跟我一块儿打理。
看着满园的月季在微风拂过后娇艳地生长,
我仿佛看到自己的未来也在缓缓绽放。
这些日子里,我结识了许多性格各异的伙伴;
与他们一同上茶艺课、练舞蹈,观棋时看他们尽显风采。
我还跟着学校组织的旅行团,在老师和导游的引领下;
一路南下,将教科书里的山川美景尽收眼底,途中见证了诸多趣事。
身边的朋友日益增多,孤独无聊早已离我远去;
只是这期间顾南州时不时给我打电话,让我心烦不已,我索性将他拉黑。
如此一来,世界总算清净了许多;
往后的日子,我真的不想再与过去的那些人有任何瓜葛。
直到为期三个月的南下之行结束返程时,我意外刷到李慧玲的微博;
那是一张全家福,她依偎在顾南州身旁,还有她儿子、顾辰以及两个小孙子。
只有乐乐这孩子嘟着嘴,看起来很不开心;
李慧玲配文道:【错过半生,归来仍是真爱,即便重组家庭,我们依旧幸福。
有两个理解我的儿子,有一个始终爱我的男人,这是我此生最大的福气。】
这条微博热度颇高,点赞和评论都快上万了;
不少人纷纷羡慕他们这对初恋老了还能走到一起。
评论区全是祝福他们携手一生、再不分离的话语;
刷到这条微博没多久,儿媳妇就带着小孙子来看我。
小家伙一见到我就扑进我怀里,嘟着小嘴不停地说:
“奶奶,我一点儿都不喜欢爸爸。”
“还有爷爷也是,他们俩太讨厌了。”
“明明那个身上有臭味的老阿姨不是我奶奶,他们非要我喊她奶奶,我才不想喊。”
“也不想跟他们一起拍照,我不乐意爸爸就凶我,我讨厌他!”
“但是爸爸跟我说爷爷最喜欢那个臭奶奶了,还说臭奶奶能在他工作上帮忙。
让我学乖一点,好让那个臭奶奶也喜欢我,真是讨厌死了。”
“我以后再也不喜欢他们了!”
我淡笑着不说话,陪他玩到他累得熟睡;
才和儿媳妇宋晴聊起天来。
宋晴主动给我倒了一杯茶,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才安慰我:
“妈,顾辰这些年在工作上太拼了,总想着超过别人,有点好大喜功。
刚好那个李慧玲儿子的公司是他负责的甲方,他朋友圈发的全家福您别往心里去。”
“爸这个人糊涂了一辈子,顾辰也胡闹,早晚有一天他会明白的。”
听出儿媳话语中的安慰,
我心里暖乎乎的,忍不住笑着回应。
“放心吧,他们伤不到我了。”
“只有在乎一个事物,它才会伤人。”
“如今我对他们父子早已不在意,
况且我已拉黑他们微信,朋友圈随便他们发。”
儿媳轻叹一声,略显无奈:
“唉,我跟顾辰说了好多回,他糊涂得听不进去。”
“爸把房子租出去,一直住我们这儿,
顾辰总发牢骚,说爸起夜看到他打游戏会唠叨。”
“结果爸说要把李慧玲接来同住时,
他立马同意,鞍前马后,还专门请假去接那女人。”
“真不知他犯什么糊涂,都忘了谁是亲妈。”
我不在意地笑笑。儿媳走后,
我的日子恢复正常,平静又踏实,每天都充实愉悦。
我不再理会他们的事,人生漫长,
我没兴趣把大好时光浪费在他们身上。
不过李慧玲有直播和记录生活的习惯,
我时不时能刷到她。本想拉黑,
却在一闪而过的直播间里发现了惊人之事。
我觉得吃瓜比追剧有趣多了。
我特地泡了一壶清心养生茶,
躺在藤椅上,闻着月季芬芳,看着李慧玲的直播间,做个懒散的吃瓜人。
我这边过得安稳舒心,
但顾南州那边却鸡飞狗跳。
李慧玲在直播间分享敷养生面膜的方法时,
顾南州提着脏衣篓里的衣服,皱着眉问她:
“这些衣服放两天了,为啥还不洗?”
他的眉眼之间,已然满是烦躁之色;
然而,那温婉细语的江南美人李慧玲,却丝毫未曾察觉。
只见她轻拉着顾南州的衣袖,轻轻摇晃着撒娇道:
“南州,你是知道的,我向来都娇柔些,实在做不来这些粗活。”
“无论是婚前还是婚后,我一直都养尊处优,十指从不沾阳春水呢。”
“这些衣服我着实也不会洗呀。”
远处,正拿着笔记本办公的儿子,急忙跑了过来表态:
“爸,这些粗活您就别使唤妈了,我这两天正好休假,我来洗。”
顾南州冷着一张脸,将手中的脏衣篓重重地扔到地上:
“你洗?从小到大都是你妈伺候你,你什么时候洗过衣服?”
“上次你洗的衣服也不干净,穿出去都让人觉得丢人。”
“衣服就该像你妈那样洗,洗干净了,晾的时候也要晾好,该熨的还得熨。你倒好,上次那衣服直接一起洗,洗出来不仅变色,还有味道。”
顾辰有些难堪,不服气地狡辩道:
“爸,您说得倒是轻巧,那您怎么不自己洗啊。”
“每次别人做点儿事,您就在一旁指手画脚,也没见您自己动过手。”
“就这两天做了几顿饭而已,您至于脾气这么大吗?”
在父子俩争吵之际,李慧玲愣在了原地,红着眼眶,不知所措。
儿媳妇加完班回来,没找到孙子的身影,一问,顾南州父子俩都傻眼了。
两人停止争吵,不约而同地看向李慧玲,而她这才反应过来,捂着嘴,一脸惊慌:
“完了,对不起,对不起,我一时只顾着直播的事,忘了兴趣班早放学一个小时。”
“我现在马上就去。”
一家人风风火火地赶去孙子上补习班的大厦。
路上,顾南州面色冷峻,满是抱怨地说道:
“慧玲,上次我麻烦你照顾乐乐,你当时可是应承得好好的。
但在接送孩子这件事上,你能不能上点儿心?你怎么连时间都能记错呢?
小孩子要是走丢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,这责任谁来承担?”
李慧玲原本正举着手机,专注地看着评论区的弹幕,
听到顾南州的抱怨后,脸上满是委屈之色,开口说道:
“南州,这事你不能全怪我呀。当时你们两人也在屋里,不也没想起这事儿吗?
再说了,乐乐可是你的亲孙子,你不能啥事儿都指望我一个人啊。
我是答应帮忙了,可我原本也没这个义务,成天围着个小孩子转吧?
我对自己的亲孙子,都没这么尽心尽力过呢。
我的付出你就一点儿都看不到吗?只要有一点儿没做好,你就开始各种埋怨我。
以前家里的活儿都是你请保姆干的,接送孙子也专门请了人。
我本来记性就不好,以前你还能体谅我、心疼我。
怎么现在跟你在一起了,你反倒就接受不了这些了呢?
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很过分吗?得到了就开始不珍惜了?”
她柔声细语地倾诉着自己的委屈,眼眶红得厉害。
顾南州看了她一眼,最终只是递给她一张纸巾,什么话也没说。
而开车的顾辰烦躁不已,忍不住说道:
“爸,这时候你就少说两句吧,别再添乱了。”
自始至终,只有儿媳妇一人焦急万分。
顾南州更是气冲冲地从李慧玲手中夺过手机,关掉了她的直播,怒道:
“你一天到晚除了搞这些没用的直播,还能干什么?”
这一晚,与他们的鸡飞狗跳不同;
我在得知儿媳告知孙子已平安到家后,一夜安睡。
随着顾南州那边爆发家庭纷争;
我原本宁静的生活也被彻底打破。
自民政局一别后就未曾碰面的“叉烧”儿子;
追到老年大学,不停地对我纠缠:
“妈,您跟我回去吧;
放着好好的家不住,住这儿算怎么回事?”
我望着他,忍不住冷笑出声:
“呵,那天在民政局,你不是说我离了婚别想住你那儿吗?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?”
他脸色略显难看,却仍厚着脸皮继续纠缠:
“妈,您这个年纪正适合带孙子,您不回去,乐乐怎么办?”
“原本是李姨帮我照顾孩子;人家跟我非亲非故,都愿意帮我带儿子。”
“您倒好,您是我亲妈,怎么就不愿意呢?还得我主动来求您。”
“李姨这两天和我爸吵架了,情绪不太好;回她儿子那儿住了,我和小晴都要上班,乐乐没人带不行。”
“您就跟我们回去吧,等把乐乐带到小学或者初中,您再享清福也不晚。”
“您现在不能这么自私,既然生了我就得对我负责。”
“要不是实在没辙,我媳妇儿又觉得保姆和李姨不靠谱,非得逼我来给您道歉,我才不愿这么低声下气求您呢。”
“我就没见过哪家的妈像您这么狠心。”
这时儿媳匆匆赶来,恰好听到这话;
她冷着脸给了顾辰一巴掌:
“顾辰,你说的这是人话吗?我叫你来是给妈道歉的,不是让你来道德绑架的。”
“罢了,既然你不愿诚心诚意地向妈道歉,
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过错,那我给你两条路选。”
“其一,辞去你那份处处得巴结李慧玲母子的工作,
乖乖在家照顾儿子。”
“反正你工资没我高,每月就那么点钱,
连请个保姆都不够,还得像哈巴狗似的讨好别人,不如别干了。”
“其二,就是我们离婚,孩子的抚养权归我,
你每月支付抚养费。”
儿媳说这些话时,神情极为认真,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模样。
我怔了一下,但并没有插手的打算。
顾辰这下终于慌了,恶狠狠地瞪了儿媳一眼,
又假笑着向我道歉:
“妈,实在对不起,之前是我做得不对。
但如今这社会,我们在单位的竞争压力极大。”
“李姨那边恰好能给我一些助力,让我在公司能挺直腰板,
所以我才对李姨态度好些。”
“毕竟俗话说拿人手短,吃人嘴软,我不过是多给她些笑脸,
换得工作上的便利,也没做什么不可饶恕的事。”
“做错事的是我爸,又不是我,我可是你亲儿子,
你不能坐视不管。”
“您大人有大量,就别再计较之前的事了,跟我回去吧。
况且我之前是在气头上,虽说了些糊涂话,可您就没过错吗?是您先舍弃我们这个家才惹我生气的。”
我冷笑一声,并未言语,他却以为我这是默认答应了,
仍旧喋喋不休:
“妈,就这么说定了,您赶紧把那老年大学退了吧,
学费那么贵,一个月花那么多钱,您也不知道心疼。”
“你与其把钱浪费在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上,只图自己享受,
倒不如把钱花在培养你孙子的未来上。”
“给乐乐报个钢琴班、奥数班之类的,怎么说,
你这当奶奶的从他爸爸那里拿了那么多钱,也该有所表示。”
我指向门口,冷冷地打断他:
“你给我滚出去,我没你这样的儿子!”
“我的钱就算花不完,陪着我一起进棺材,
你也别想打它的主意。”
我给孙子留了一笔钱,只是儿媳妇没要。
她父母虽不帮她带孩子,但给的资助不少,再加上她工资高,有底气。
儿子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我,
仿佛不敢相信我居然骂他滚:
“妈,你到底什么意思?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?
有儿子不要,非要让自己活得像个孤家寡人?”
“你这当妈的帮我带带孙子不是理所当然的吗?
你出去问问,哪家老人像你这么自私任性,只图自己享乐,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妈?”
这次不等我开口,儿媳妇直接揪着他的耳朵往外拽:
“顾辰,你太让我失望了,我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这个白眼狼!”
“妈,你好好休息,乐乐的事你别操心,
我自己有办法。”
儿媳妇这么说了之后,我也就没什么可操心的了,
继续过我的日子。
我格外珍惜每一天,也享受着现在轻松自由的生活。
学校第二季度组织的旅游选在了国外,因为要出国,又交了一笔费用。
不过听说要去米兰、纽约、巴黎等好多地方。
我踏上了出国的旅程,和老年大学里认识的伙伴们走走停停,看遍不同的风景,领略别样的人生。
这期间,除了儿媳妇,我没和其他人有过联系;
儿媳妇时常给我发一些乐乐的照片和视频,还跟我讲了那边的事儿。
顾辰在离婚与当家庭妇男之间,最终选择了后者;
而关于顾南州,儿媳妇只字未提。
三个月的旅途结束,我的心境愈发开阔;
再次回国时,儿媳妇带着乐乐来看我,陪乐乐玩了会儿后,他去我卧室写作业。
我抱着这次回来刚领养的猫咪,和儿媳妇闲聊;
也是从她口中,我再次听到了顾南州的消息:
“妈,爸生病了,这次病得好像挺严重。”
见我没打断,她才接着说道:
“那个李慧玲自从不愿帮我们带孩子,就催着爸把之前租出去的老房子收回来,两人回去住了。”
“我上次去了一趟,原本的复古风被她改成欧美风,搞得乱七八糟。”
“爸身体有三高,一直吃外卖不习惯,他文人风骨改不了,又不常自己做饭,两人没少吵架。”
“前段时间还闹着简单办酒席、领结婚证,这段时间消停了。”
“上次爸还让我从医院给他带些冠心病的药。”
我打了个哈欠,百无聊赖地望向窗外。儿媳妇赶忙转移话题:
“妈,顾辰最近可能又要烦你,他当家庭煮夫快崩溃了,好像慢慢明白你这些年的苦。”
我笑着打断:“他别来我面前添堵,我就谢天谢地了。”
儿媳妇离开后的第二天,我和老年大学的朋友逛超市时,碰到了顾南州;
他推着车子,跟在李慧玲身边,和我们迎面遇上。
李慧玲的车子里堆满了蛋糕、烤鸭之类的食物;
顾南州自始至终都板着脸,神情颇为不悦。
当他看到我时,原本疲惫的脸上瞬间露出欣喜与笑意;
就在他准备主动跟我打招呼之际,我推着车子拐向了另一个方向。
然而,他还是喊住了我,那颤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:
“小芸,你……”
只是他话还没说完,便遭到李慧玲狠狠的瞪视;
那个向来温柔端庄的女人冷着脸挽上顾南州的胳膊,宣示着主权。
“南州,如今我才是你的太太;
你当着我的面看别人、叫别人,不觉得太过分了吗?”
这时,相识的伙伴拿着一个颈部按摩仪走过来;
笑着向我介绍道:
“阿芸,你瞧,上次我跟你说的就是这东西;
你一天看书的时间太长,我怕你脖子酸痛受不了。”
“特意给你买了这个,回去就能用上;
争取这段时间把脖子酸痛的毛病改掉。”
“这样我们冬天去看雪的时候;
你就不用在旅途中因长时间坐车而受罪了。”
我忍不住笑出声,接过按摩仪仔细打量;
温柔地向他道谢:“程哥,谢谢你。”
身旁的一位老姐姐笑着打趣道:
“哟哟哟,我们几个老家伙也脖子痛,程书法家咋不惦记着我们?”
我有些不好意思,催促她们去那边挑选水果;
顾南州又沉着脸甩开李慧玲追了上来。
他脸色苍白,眼底满是不甘与悔恨;
拉住我的胳膊,低声质问:
“小芸,不管怎样,我们做了30多年的夫妻;
没必要把我当成陌生人吧。那个男人是谁,你和他啥关系?”
我用力甩开他的手,与他划清界限。
“哼,别提那三十年了,从前我真是有眼无珠,把你这种渣男当成宝贝。
如今你不过是个糟老头子罢了,我没把你当陌生人,你还指望我对你关怀备至吗?”
他猛地倒吸一口凉气,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我,眼底满是悲痛。
而我根本懒得理会他,招呼众人一同离开。
我并未把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,
怎料这竟成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。
顾辰找到我时,我正在填写报表。
他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,声泪俱下地向我道歉。
南方的老年大学正式创办,
愿意搬迁过去的老人填完报表,下个星期就能离开这座城市。
我对这里没什么眷恋,自然填了报表。
无论是叉烧儿子悔不当初的道歉,还是顾南州病入膏肓的消息,都没影响我签字的速度。
“妈,医院已经下达病危通知,爸爸真的很想见您一面,您能去看看他吗?”
“妈,这些年是我们不对,我们心安理得地享受您的付出,却没尽到应尽的责任。”
“妈,我自己辞职在家带孩子后,才体会到您当初的辛苦,您能原谅我吗?我真的知道错了。”
“爸爸也是,不管怎样,我们都是一家人,妈,求求您再给我和爸爸一次机会,好吗?”
我连一句废话都不想跟他多说,直接让保安把他请了出去。
后来从儿媳妇那儿得知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。
原来,那天超市人多嘴杂,我们离开后,李慧玲不依不饶,和顾南州发生了激烈争吵。
她指着他的鼻子大骂,说他吃着碗里看着锅里,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,被网友拍了下来发到网上。
于是,德高望重的老教授顾南州,
因婚内出轨一事狠狠火了一把;
到了晚年,他声名狼藉,
被众人骂上了热搜。
至于知三当三的李慧玲,
也没好到哪里去;
有人扒出他们之前的全家福,
也有人找出他们多年出轨的证据。
两人被骂得狗血淋头。
顾南州一生最看重自己的名声,
晚年落得这般骂名;
他一气之下冠心病发作住院,
情况十分不容乐观。
李慧玲自然不愿在医院伺候他,
也不想在国内遭受网暴;
她一声不吭,跟着富豪儿子出国了。
我填完报表,等待搬去南方的七天里,
那不成器的儿子没少烦我;
他动不动就用孙子的电话手表联系我:
“妈,不管怎样,
你和我爸做了一辈子夫妻;
我爸身体真的不行了,
你若不去见他,他会死不瞑目。”
我觉得没必要再见,
后来他打电话我干脆不接;
直到我在机场准备去南方时,
接到了儿媳妇打来的电话。
也算是顾南州发给我的最后一通视频。
视频那头,他白发苍苍,
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,憔悴不堪;
以前还能从他身上感受到宝刀未老的风采,
此刻却只剩风烛残年的模样。
视频接通,他虚弱地冲我一笑,
浑浊的老眼里满是泪水:
“对不起,小芸,我有愧于你。”
“小芸,你走后,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大错,
是我不小心把你弄丢了。”
“事到如今,我没脸求你原谅,
只希望你能走得更远,看得更高,
过得比任何人都幸福。”
“小芸,如果能重来,我一定不会犯错,
你能陪我走完这一辈子吗?”
“我一定不再犯糊涂,
你想看海我陪你去,你想拍照,我们天天拍;
我陪你看教科书里的山川美景,
陪你去天安门,陪你走完这一生。”
他似乎还想说,我摇头打断:
“顾南州,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。”
“别指望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。”
“人因不懂珍惜而离散,
下辈子我也不想再遇见你。”
我挂了电话,无视他的痛苦和眼泪,
走向属于自己的远方;
我会一直飞向更高更远的地方,
让往后余生都充满幸福。
【全文完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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