妻子退休金8500我2200,她坚持AA,我被逼去跑代驾她急了：谁来接送

「老张，你又去跑代驾啊？这都几点了？」邻居王大爷倚在楼道口，看着拖着疲惫身躯的我。

「没办法啊，家里开销大，退休金不够用。」我扯出一个勉强的微笑。

「你不是有个工资挺高的老伴儿吗？她退休金得有七八千吧？」

「八千五。」我苦笑，「可那是她的钱，我们家一直AA制。」

「都什么年代了还AA？你们结婚多少年了？」

「三十二年。」我叹了口气，「三十二年的AA，我也习惯了。」

「那你这样累着，她不心疼啊？」

「她说...」我顿了顿，「她说这是我自己的选择。」

01

推开家门的时候，屋子里一片黑暗。我摸索着打开玄关的灯，看了眼墙上的挂钟——凌晨一点四十。代驾的最后一单送到了郊区，回来花了不少时间。

客厅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，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，看见妻子李芸躺在沙发上睡着了，电视还开着，音量调得很小。茶几上放着她喝了一半的牛奶，已经凉了。

我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：「芸，醒醒，回房间睡吧。」

李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看见我后立刻坐起身：「你回来了？怎么这么晚？」

「最后一单去了城东那边，回来堵车。」我没提送完客人后车子抛锚的事，修车又花了我一个小时。

「你去洗澡吧，我去热杯牛奶给你。」李芸站起身，顺手拿起自己的杯子。

「不用了，我不渴。」我摆摆手，「你先睡，我收拾一下就来。」

李芸点点头，转身进了卧室。我长舒一口气，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，才发现口袋里有个小本子掉了出来。

这是我用来记账的小本子。我翻开第一页，上面工整地写着这个月的收支情况：退休金2200元，代驾收入4700元，房租1500元，水电煤气300元，食材1700元，日用品600元，医药费1100元，其他支出700元。月结余1000元。

我把一千元从钱包里取出来，放进床头柜第二个抽屉里的铁盒子。这是我存给儿子的钱，等他明年结婚用。

儿子张明今年二十八岁，在一家外企工作，收入不错，但在北京这座城市里买房结婚的压力依然很大。我和李芸商量过给他攒一笔钱，但最后变成了我一个人的任务。李芸说她的退休金要留着养老，不能动。

洗完澡后，我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。李芸似乎已经睡着了，背对着我侧卧。我小心翼翼地拉好被子，不想吵醒她。

「明天还去跑代驾吗？」黑暗中，李芸突然开口。

「去啊，怎么不去。」我回答。

「你都六十三了，该休息了。」李芸的声音闷闷的。

「钱不够用啊，再说我身体还行。」

「我不是每个月都把家里一半的开销给你了吗？」

「是啊，可是还有儿子的婚事，还有我自己的医药费，这些都需要钱。」我说。

「医药费？你又有什么不舒服？」李芸翻过身来。

「没什么，就是老毛病，腰疼。」我敷衍道。

「那你更不应该去跑代驾了，开车对腰不好。」

「没事，习惯了。睡吧，明天还得早起呢。」我闭上眼睛，结束了这个话题。

黑暗中，我能感觉到李芸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会儿，然后她转过身去，再次背对着我。

我和李芸是大学同学，毕业后一起进了同一家国企。那时候我们收入差不多，生活也简单。结婚后，李芸提出AA制，说这样能避免因为钱的问题吵架。我当时觉得挺新潮的，就答应了。

没想到这一AA就是三十多年。

02

早上六点半，闹钟响了。我一骨碌爬起来，生怕声音吵到李芸。她一向睡眠浅，但看起来今天睡得挺沉，没有被吵醒。

我轻手轻脚地换好衣服，准备出门。厨房里，我给自己煮了碗面条，简单加了点青菜和鸡蛋。吃完后，我写了张便条贴在冰箱上：「我出门了，中午不回来吃饭，晚上见。」

刚要开门，卧室里传来李芸的声音：「老张，等一下。」

我转身，看见她披着睡衣走出来：「怎么了？」

「今天下午我要去参加退休同事的聚会，你能不能来接我一下？在朝阳公园东门，大概五点钟。」

我皱了皱眉：「我不确定能不能准时赶到，代驾这行不好说，得看有没有单子。」

「那你就提前结束嘛，又不是每天都要接我。」李芸有些不满。

「我尽量吧。」我模糊地回答，「实在不行你打车回来就是了，不是还有专车嘛。」

「你知道那边打车有多难吗？再说专车那么贵，来回得四五十。」

「那你可以坐地铁啊，从朝阳公园坐地铁挺方便的。」

「坐地铁人太多了，我晕车。」李芸不高兴地说，「算了，我自己想办法。」

我看她转身要走，连忙说：「行行行，我接你，你发个定位给我。」

李芸这才点点头，回卧室继续睡了。

我叹了口气，出了门。小区门口，正好碰见晨练回来的王大爷。

「老张啊，这么早就出门？」王大爷笑呵呵地打招呼。

「是啊，去跑代驾，早点出门能多接几单。」我回答。

「你这身体吃得消吗？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。」

「还行还行，习惯了。」我笑了笑，「大爷您慢走，我先去赶地铁了。」

地铁上人不多，我找了个座位坐下，拿出手机打开代驾软件。昨天一天跑了七单，收入360元。如果今天能跑八单，差不多能有400元。

我的退休金只有2200元，在北京这座城市里实在微不足道。李芸退休前是部门经理，退休金有8500元，是我的近四倍。但她从不提合并家庭收入的事，依然坚持AA制。

每个月房租、水电煤气、食材这些基本开销，我们各付一半。但我自己的医药费、给儿子攒的钱，以及其他一些支出，都得靠我自己解决。所以退休后，我开始做代驾来补贴家用。

地铁到站，我下了车，走向附近的早餐店。这是代驾司机们经常聚集的地方，大家一边吃早餐一边等单。

「老张来了！」几个熟悉的面孔冲我招手。

我在他们旁边坐下，点了碗豆浆。

「昨天收获怎么样？」六十出头的老刘问我。

「一般般，七单，回家晚了点。」我喝了口豆浆。

「我昨天只接了五单，最后一单碰到个醉鬼，吐了我一身，真倒霉。」老刘抱怨道。

「你们知道吗，公司要调整提成比例了。」四十多岁的小王插嘴，「听说要从15%降到12%。」

「真的假的？那我们不是更赚不到钱了？」老刘急了。

「没办法，现在竞争太激烈了，很多年轻人都来做代驾。」小王摇摇头。

我默默听着，心里更加沉重。如果提成真的降了，我的收入会更少。但我不能不干，家里的开销等着我呢。

手机响了，是代驾软件推送的订单。我赶紧接了单，匆匆喝完豆浆，向大家告别：「我先走了，有单了。」

「注意安全啊，老张！」他们冲我喊道。

这一单是从朝阳区到海淀区，开车得一个小时。客人是个年轻女孩，可能是加班到很晚，上车就睡着了。我小心翼翼地开着车，尽量避开颠簸的路段，不想吵醒她。

到了目的地，我轻轻叫醒她：「小姐，到了。」

女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看了看周围，然后掏出手机付了款，还给了我10元小费：「谢谢您，开得很稳。」

「不客气，您慢走。」我笑着回答。

这一单赚了80元，加上小费90元。如果每单都这样就好了，但现实往往没这么顺利。

接下来的几个小时，我又接了三单，但都是短途，总共只赚了120元。中午时分，订单少了，我找了个路边小店吃了份15元的盖饭。

吃饭的时候，李芸发来信息：「别忘了五点来接我，朝阳公园东门。」

我回复：「知道了，我尽量。」

下午两点，我又开始接单。接连跑了两单后，我看了看时间，已经四点了。按理说我该往朝阳公园方向去了，但手机上又推送了一个单子，从西城区到通州，价格不错，能赚120元。

我犹豫了一下，最终还是接了单。心想：应该能赶得上，接完这单直接去朝阳公园。

但事情没那么顺利。客人晚到了二十分钟，然后路上又遇到交通管制，耽误了不少时间。当我送完客人，再赶往朝阳公园时，已经五点二十了。

李芸打来电话，语气明显不悦：「你在哪呢？我都等了半个小时了。」

「对不起，路上堵车，再给我二十分钟。」我一边道歉一边加速。

「二十分钟？算了，我自己打车回去了。」她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
我叹了口气，但还是继续往朝阳公园赶。也许她还在等，也许她真的自己走了。无论如何，我得去看看。

到了朝阳公园东门，已经五点四十。广场上人来人往，但没有李芸的身影。我拨通她的电话，响了很久才接通。

「你到哪了？」我问。

「已经到家了。」李芸的声音冷冰冰的。

「对不起，我真的尽力了。」

「算了，不说了。你忙你的吧。」她又挂了电话。

我站在原地，感到既愧疚又无奈。我知道她生气了，但我真的没办法。如果不接那最后一单，今天的收入就会少120元。这120元对我来说很重要，可以买一周的菜，或者补贴儿子的婚礼基金。

回家的路上，我接到代驾软件的通知：由于客户投诉服务态度不好，扣除当日收入的10%作为罚款。我一愣，猜测是下午那个等了很久的客人投诉了我。这下今天的收入又少了40元左右。

03

晚上八点多，我疲惫地回到家。一进门就闻到饭菜香，李芸在厨房忙碌。

「我回来了。」我轻声说。

李芸头也不回：「自己去洗手吃饭吧，菜在桌上。」

我洗完手，坐到餐桌前。桌上摆着三菜一汤：炒青菜、红烧豆腐、醋溜白菜和紫菜蛋花汤。都是家常菜，但看得出李芸做得很用心。

「今天做这么多菜啊。」我尝试活跃气氛。

「同事送了些菜，不做浪费了。」李芸端着碗坐到对面，「你今天赚多少？」

「三百多吧，被罚了一点。」我低头扒饭。

「被罚？为什么？」

「客人投诉服务态度不好，扣了10%。」

「哪个客人这么事儿啊？」

「下午那个，我迟到了，他等急了。」

李芸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你如果准时去接我，就不会迟到，也不会被罚了。」

「我...」我张了张嘴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。

「算了，不说这个了。」李芸放下筷子，「明天儿子要来，你记得买点水果。」

「明天儿子来？他没提前说啊？」我有些惊讶。

「他中午发信息给我了，说晚上过来吃饭，有事要说。」

「什么事这么急？」

「可能是结婚的事吧，前段时间不是说女朋友父母催得紧吗？」李芸猜测道。

我点点头，心里暗暗盘算着明天的安排。如果儿子真的要谈婚事，那我存的钱肯定不够。现在北京的婚礼至少得二三十万，房子首付更是天文数字。虽然儿子工作不错，但在这座城市里买房结婚的压力依然很大。

「那明天我早点回来。」我说。

「你别跑代驾了，休息一天吧。」李芸建议道。

我摇摇头：「不行，现在每天都是钱，少一天就少三四百。我会早点回来的，你别担心。」

李芸欲言又止，最后只是叹了口气：「随你吧。」

吃完饭，我主动收拾碗筷。李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，是她最喜欢的综艺节目。我洗完碗，坐到她旁边，感觉身体的疲惫一下子涌了上来。

「你今天接了几单？」李芸突然问。

「七单。」我回答。

「赚了多少？」

「除去被罚的，大概三百六十。」

「这么辛苦值得吗？一天跑下来才三百多。」

「不然呢？我退休金才两千二，够干什么？」我有些无奈。

「我不是每个月都给你四千多吗？家里的开销不都是AA吗？」

「是啊，但除了家里的开销，我还有其他支出啊。」

「什么支出这么大？」李芸转过头看我。

我犹豫了一下，不想提给儿子攒钱的事：「就是一些零零碎碎的，加起来也不少。」

李芸似乎看出了我的敷衍，但没有追问：「你身体吃得消吗？我看你最近瘦了不少。」

「还行，就是有时候腰疼，休息一下就好了。」

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？」

「不用，小毛病而已，看了也是开些止疼药。」我不想让她担心，也不想花那个钱。

电视里的综艺节目正进行得热闹，主持人讲了个笑话，观众哄堂大笑。李芸也笑了，但笑容很快就消失了。

「对了，」她突然想起什么，「明天买菜的钱你出吧，我今天请客户吃饭花了不少。」

「好。」我点点头，没有多问。

这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。三十多年的婚姻，账目分得清清楚楚。她的钱是她的，我的钱是我的，家庭开销一人一半。刚开始我觉得这样挺好，公平透明，没有经济纠纷。但随着年龄增长，收入差距拉大，这种模式开始让我感到吃力。

04

第二天一早，我照常出门跑代驾。今天运气不错，上午就接了四单，赚了200多元。中午我在路边小店匆匆吃了碗面，然后去超市买了些水果——苹果、橙子和香蕉，花了80元。

下午三点，我接到李芸的电话。

「你在哪呢？」她问。

「刚送完一个客人，在三环边上。怎么了？」

「儿子说六点到，你记得早点回来。」

「知道了，我四点半就回去。」

「好，那你忙吧。」李芸挂了电话。

我看了看时间，决定再接最后一单。这单是从望京到西直门，客人是个中年男子，看起来像是公司高管。

「师傅，能快点吗？我赶时间。」上车后他催促道。

「好的，我尽量。」我加快了车速，但还是保持在安全范围内。

「你做代驾多久了？」他突然问道。

「退休后开始的，有三年了。」我回答。

「退休还出来工作啊，子女不孝顺？」

「不是，孩子挺好的，就是我自己想多赚点钱。」我不想说太多家事。

「现在养老金不够花吧？」他似乎很健谈。

「是啊，我就两千多，在北京这不够塞牙缝的。」我笑了笑。

「那您老伴呢？也退休了吗？」

「退休了，她退休金挺高的，八千多。」

「那不错啊，加起来一万多，在北京也能过得去了。」

我没有回答，不想解释我们AA制的情况。

到了目的地，那位先生下车后，除了付款还给了我20元小费：「师傅，您年纪大了还这么辛苦，真不容易。」

「谢谢，谢谢。」我连连道谢。

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今天的收入——580元，我感到一丝满足。这是近期收入最高的一天了。

回家路上，我绕道去了趟药店，买了些止痛药。最近腰痛得厉害，有时候晚上疼得睡不着觉。医生说是腰椎间盘突出，建议做手术，但我一直拖着，一是怕花钱，二是怕耽误工作。

买完药，我看了看时间，已经五点二十了。我赶紧往家里赶，路上还顺便买了儿子最喜欢吃的烤鸭。

到家时，李芸正在厨房忙碌，香味已经溢满了整个屋子。

「我回来了。」我放下水果和烤鸭。

「怎么这么晚？」李芸头也不抬。

「路上有点堵，我买了烤鸭，儿子不是爱吃吗？」

「行，你去洗手帮我摘菜。」

我洗完手，开始帮忙摘菜、切菜。厨房里，我们默契地配合着，像演练了无数次的舞蹈。

「今天赚多少？」李芸一边炒菜一边问。

「五百八，运气好。」我笑着回答。

「不错啊。」李芸难得地夸了我一句。

「是啊，最近单子多，大家都爱喝酒呗。」

正说着，门铃响了。我赶紧去开门，儿子张明和他的女朋友小林站在门口。

「爸！」张明给了我一个拥抱。

「来了啊，快进来。」我笑着招呼他们。

「阿姨好。」小林礼貌地打招呼。

「好好好，快坐，饭马上就好。」李芸从厨房出来，脸上带着笑容。

我们围坐在餐桌前，李芸端出一盘盘菜：红烧排骨、清蒸鱼、炒青菜、番茄鸡蛋汤，还有我买的烤鸭。

「妈，您太客气了，做这么多菜。」张明惊讶道。

「难得你们来一次，多做点怎么了。」李芸笑着说。

饭桌上，气氛轻松愉快。张明聊起了工作上的趣事，小林偶尔插话，温柔体贴。我和李芸都很喜欢这个未来儿媳妇，知书达理，又有自己的主见。

吃到一半，张明放下筷子，神色变得严肃起来：「爸，妈，我有事要跟你们说。」

我和李芸都看向他，等着他继续。

「我和小林决定年底结婚。」张明说，「她父母催得紧，我们也觉得时机成熟了。」

虽然早有预料，但听到这个消息，我的心还是一紧。

「挺好的，你们都不小了。」李芸点点头，「准备在哪里办婚礼？」

「就在北京吧，两边父母都在这里。」张明回答，「我们打算简单点，不铺张浪费。」

「彩礼谈了吗？」我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。

「谈了，岳父母要求二十万。」张明有些不好意思，「我手头有十五万，还差五万。」

我暗暗计算着自己存的钱，大概有八万左右，勉强够了。但如果拿出五万给儿子，我自己的储备就所剩无几了。

「我这里有些存款，可以给你。」我说。

「爸，我知道你退休金不多，还出去跑代驾，我不想再麻烦你。」张明连忙摆手。

「没事，爸爸这些年一直有存钱，就是为了你结婚用的。」我拍拍他的肩膀。

李芸看了我一眼，然后对张明说：「你自己想办法吧，结婚是你自己的事，不能老依赖父母。」

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，气氛有些尴尬。

「妈说得对，」张明打破沉默，「我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。小林的工作也不错，我们一起攒钱，很快就够了。」

我看了看李芸，她低头吃饭，仿佛刚才的对话与她无关。

「对了，」小林突然说，「我爸妈想请两位吃个饭，定在下周六，不知道方便吗？」

「方便，当然方便。」我赶紧回答。

「我那天可能有个同学聚会。」李芸说。

「妈，这么重要的事，你就不能改一下吗？」张明有些着急。

李芸犹豫了一下，然后点点头：「好吧，我改一下时间。」

饭后，张明和小林坐在客厅里，看他们小时候的相册。我和李芸在厨房收拾碗筷。

「你真打算给儿子五万？」李芸低声问我。

「是啊，孩子结婚是大事。」我回答。

「你哪来那么多钱？不会是借的吧？」

「当然不是，这些年跑代驾攒下来的。」

「你每天那点收入，除了日常开销，能攒多少？」李芸显然不信。

「我省吃俭用，一点一点攒的。」我不想多解释。

李芸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随你吧，反正是你自己的钱。」

这句话刺痛了我，但我没有表现出来。是的，在我们的AA制下，我的钱就是我的，她的钱就是她的，即使面对儿子的婚事，也是各自决定要出多少。

05

晚上，送走儿子和准儿媳后，我和李芸各自忙各自的。她看电视，我在卧室整理明天要穿的衣服。

「你真打算给儿子五万？」李芸突然出现在卧室门口。

「嗯，明天就去银行取。」我回答。

「你这些年到底攒了多少钱？」

「不多，也就八万左右。」

「全给儿子了，你自己怎么办？」

「我还能跑代驾，慢慢再攒呗。」

李芸皱起眉头：「你都六十三了，身体吃得消吗？」

「吃得消，我这身体，再干十年没问题。」我故作轻松地说。

「你呀...」李芸欲言又止，最后只是说，「早点休息吧，别太累了。」

第二天一早，我照常出门跑代驾。今天运气不太好，上午只接到两单，赚了100元左右。中午我去银行取了五万现金，准备晚上给儿子。

下午，我接到一个从北四环到亦庄的单子。客人是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子，一上车就东倒西歪。

「师傅，快点开，我赶时间。」他含糊不清地说。

「好的，您系好安全带。」我提醒道。

路上，那人一会儿睡着，一会儿醒来骂骂咧咧。我专注开车，尽量不去理会他。

快到目的地时，他突然说：「停车，我想吐。」

我赶紧靠边停车，他打开车门，趴在路边干呕。过了好一会儿，他晃晃悠悠地回到车上：「继续开吧。」

到了目的地，我停好车，转身想叫醒他收费，却发现他已经睡死过去。我推了推他：「先生，到了，请付款。」

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看了看四周，然后一把抓住我的衣领：「你把我拉到哪里来了？这不是我家！」

「先生，这是您提供的地址，亦庄丽园小区。」我解释道。

「胡说！我家在望京！」他大声吼道。

「可您上车时说的是亦庄...」

「放屁！你是不是想绕路多赚钱？」他突然变得异常愤怒，一拳打在我的脸上。

我没有防备，被打得鼻血直流。我赶紧推开车门下车，想避开他的攻击。没想到他也跟着下来，继续追打我。

「先生，有话好说，别动手！」我一边躲闪一边喊道。

这时，小区保安听到动静跑了过来：「怎么回事？」

「这个代驾司机想骗我钱！」醉汉胡乱指责。

「我没有，是他自己提供的地址。」我擦着鼻血解释。

保安看了看情况，拦住了醉汉：「别闹了，大家都冷静点。」

最终，在保安的调解下，醉汉付了钱，嘟囔着离开了。我坐在车里，用纸巾止血，感觉身心俱疲。

更糟的是，我的背包不见了。我这才意识到，刚才混乱中，背包可能被偷了。而背包里，装着我刚从银行取出的五万现金。

我慌忙报了警，但警察说这种情况找回的可能性很小。我坐在警局的椅子上，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儿子，也不知道该怎么告诉李芸。

那五万元是我这些年辛辛苦苦攒下来的，为的就是儿子结婚时能帮上忙。现在全没了，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

晚上回到家，李芸看见我青肿的脸，吓了一跳：「怎么回事？被打了？」

我点点头，简单讲述了今天发生的事。

「钱也丢了？」李芸不敢相信。

「嗯，五万全没了。」我沮丧地说。

「你怎么这么不小心？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现金出门？」李芸的语气中带着责备。

「我想直接给儿子，省得再跑一趟银行。」

「这下好了，白白损失五万。」李芸叹了口气。

我没有反驳，因为她说的是事实。这五万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，代表着我无数个日夜的辛苦工作。

「儿子那边怎么办？」李芸问。

「我再想办法吧，也许可以借点钱。」我疲惫地说。

「借钱？借了怎么还？你那点退休金和代驾收入，够还吗？」

我沉默了。是啊，我拿什么还？

「算了，」李芸突然说，「我来出这五万吧。」

我抬头看她，有些惊讶。

「别误会，这是借给你的，你以后慢慢还。」李芸补充道。

我苦笑着点点头：「好，我会还的。」

「你这伤要不要去医院看看？」李芸的语气软了下来。

「不用，小伤而已。」

「那好歹上点药吧，我去拿医药箱。」

李芸拿来医药箱，小心翼翼地帮我清洗伤口，上药。她的动作轻柔，和平时的强硬态度判若两人。

「疼吗？」她问。

「还好。」我说。

「你呀，就是太老实，遇到这种醉鬼应该直接报警，别自己硬抗。」

「报警多麻烦，而且人家喝醉了，也不是故意的。」

「你就是这样，总是为别人考虑，却不为自己想想。」李芸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埋怨。

我没有回答，只是闭上眼睛，感受着她的手在我脸上轻轻拂过。

夜深了，李芸已经睡着，而我却辗转反侧，难以入眠。五万元的损失，对我来说无异于一场灾难。更重要的是，我辜负了儿子的期望。

我轻手轻脚地起床，走到客厅，拿出手机给儿子发信息：「儿子，爸爸想帮你出彩礼的心意没变，但最近遇到一点麻烦，可能要迟一些才能给你钱。你不用担心，爸爸一定会想办法的。」

发完信息，我坐在沙发上，望着窗外的夜色，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。是不是该找份更稳定的工作？但以我的年龄和技能，能找到什么工作呢？

手机屏幕亮了，是儿子的回复：「爸，您别担心，我和小林商量了，彩礼的事可以慢慢来，不着急。您的身体更重要，别太累了。」

看着儿子的信息，我的眼眶湿润了。这个懂事的孩子，从来没有给我们添过麻烦。

我回复道：「谢谢儿子理解，爸爸会注意身体的。你们的婚事别耽误，需要什么尽管说。」

放下手机，我长舒一口气，决定明天再去医院检查一下，毕竟被打得不轻。然后继续跑代驾，看看能不能找到丢失的背包和钱。

虽然希望渺茫，但我不能放弃。

06

第二天早上，我比平时起得晚一些。脸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，让我整夜没睡好。

李芸已经起床，在厨房煮粥。看见我出来，她说：「坐下吧，粥马上好。」

我坐到餐桌前，李芸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皮蛋瘦肉粥：「多吃点，昨天被打成那样，得补补。」

「谢谢。」我接过碗，尝了一口，味道很好，咸淡适中。

「今天别出去了，好好休息。」李芸坐到对面，开始吃自己那份粥。

「不行，我得去跑代驾，不然没收入。」我摇摇头。

「你那脸出去，谁敢坐你的车啊？」

我摸了摸脸，确实有些肿胀。

「再说，你不是要去找昨天丢的钱吗？先去派出所问问情况。」李芸建议道。

「嗯，你说得对。」我点点头。

吃完早饭，我刚准备出门，李芸叫住了我：「等等，我和你一起去。」

「你去干嘛？」我有些惊讶。

「我怕你一个人应付不来，再说警察看到你这张脸，多少会同情点。」李芸一边说一边拿外套。

我没有拒绝，心里反而涌起一丝暖意。虽然我们平时各管各的，但关键时刻，李芸还是站在我这边的。

在派出所，我们详细描述了昨天的情况。警察说会尽力寻找，但也坦言成功率不高。

「你们有没有监控录像？也许能看到是谁拿走了我的背包。」我问。

「案发地点是在小区外，那里没有监控。」警察回答，「但我们会继续调查。」

从派出所出来，我和李芸站在路边，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。

「要不要去医院看看？」李芸指着我的脸，「还挺肿的。」

「不用了，小伤而已，过几天就好了。」我不想再花钱。

「别硬撑，万一有内伤怎么办？」李芸坚持道。

最终，我被她说服，去了附近的医院。医生检查后说没有严重问题，只是软组织挫伤，开了些消肿止痛的药。

「看吧，我说没事。」走出医院，我忍不住说。

「宁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无。」李芸瞪了我一眼，「要是有问题耽误了，那才叫麻烦。」

我没有反驳，知道她是为我好。

「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？」李芸问。

「还能怎么办？继续跑代驾呗，多跑几单，把损失的钱赚回来。」我说。

「你现在这样子怎么跑代驾？客人看见你这张脸，还不得吓跑？」

「那我只能等伤好了再说。」

「你就不能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吗？非得跑代驾？」

「我这个年纪，能找什么工作？再说代驾虽然辛苦，但收入还算稳定。」

李芸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要不你先别工作了，休息一段时间。家里的开销我先垫着，等你伤好了再说。」

我看着她，有些意外：「你不是一直坚持AA制吗？」

「那是平时，现在你有困难，我不帮你谁帮你？」李芸白了我一眼。

「那...谢谢。」我有些不好意思。

「别谢来谢去的，都这么多年了。」李芸摆摆手，「不过你得答应我，伤好了找个轻松点的工作，别再跑代驾了。」

「我试试看吧，但不敢保证。」我诚实地说。

回家路上，我们路过一家超市，李芸说要买些东西。在超市里，她熟练地挑选着蔬菜、水果和肉类。

「买这么多干嘛？」我问。

「你在家养伤，得吃好点。」李芸头也不抬地回答。

看着她忙碌的身影，我突然意识到，虽然我们坚持AA制这么多年，但李芸从来没有在我真正需要帮助的时候退缩过。或许，我们的关系比我想象的要更紧密一些。

晚上，李芸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：红烧肉、清蒸鱼、炒青菜、紫菜蛋花汤。

「怎么突然做这么多？」我惊讶地问。

「你身体弱，得补补。」李芸把一块红烧肉夹到我碗里，「多吃点，别客气。」

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，默默地吃着她精心准备的饭菜。

吃完饭，李芸主动收拾碗筷。我坐在沙发上，翻看着手机，突然收到一条信息，是儿子发来的：「爸，我和小林商量了，决定婚礼简办，彩礼也减到十万。您别担心钱的事，我们自己能解决。」

我把手机递给正从厨房出来的李芸：「你看。」

李芸看完信息，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儿子真懂事。」

「是啊，」我点点头，「不过彩礼的事还是得解决，不能让孩子为难。」

「你打算怎么办？」

「等伤好了，我就继续跑代驾，多攒点钱。」

李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，然后说：「你真打算一直这样下去？」

「不然呢？总得有人赚钱啊。」

「你有没有想过，我们可以改变一下生活方式？」

「什么意思？」我有些不解。

「就是...」李芸犹豫了一下，「不一定非要AA制。」

我惊讶地看着她：「你认真的？」

「嗯，我想了想，这些年可能对你不太公平。」李芸低下头，「我退休金比你高那么多，却一直坚持平分开销。」

「没关系，我习惯了。」我说。

「但我看着你每天这么辛苦，心里不好受。」李芸抬起头，眼中闪烁着泪光，「尤其是看到你为了儿子的彩礼钱被打成这样，我...」

她没有继续说下去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。三十多年的AA制生活，让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怪的平衡。我们是夫妻，却在经济上保持着独立，甚至有些疏离。

「我们可以商量一个新的方案。」我试探着说。

「嗯，」李芸点点头，「比如家里的开销我多承担一些，你的退休金和代驾收入可以留着给自己用，或者给儿子准备婚礼。」

「这样对你不公平。」

「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？我们是夫妻啊。」李芸的声音有些哽咽。

这句话触动了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。是啊，我们是夫妻，不是合租的室友，为什么要计较得那么清楚？

「好吧，我们可以试试。」我终于同意了。

李芸露出了释然的笑容：「那就这么定了。不过你得答应我，不再跑代驾了，找个轻松点的工作。」

「我可以去小区做保安，听说缺人手，工资不高但稳定。」我提议道。

「好主意，你去问问吧，等伤好了就去。」

那晚，我们聊了很多，关于过去，关于未来，关于我们的婚姻。似乎一夜之间，我们之间的隔阂消失了，变得更加亲近。

我靠在医院的长椅上，手里紧握着诊断书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腰椎间盘突出严重，需要立即手术，否则可能导致下肢瘫痪。医生的话还在耳边回响：「您这情况很危险，再拖下去后果不堪设想。」

手术费用至少三万，加上后续康复，总共需要五万左右。我看着诊断书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。才刚决定不再跑代驾，就遇到这种情况。我该怎么办？李芸会不会觉得我故意找借口不工作？就在我陷入绝望的时候，手机响了，是李芸打来的。

「老张，你在哪儿？检查结果怎么样？」

我的喉咙发紧，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她这个坏消息。

07

「老张？你在听吗？」电话那头，李芸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。

「我...我在医院。」我艰难地开口。

「检查结果出来了吗？」

「出来了，」我深吸一口气，「医生说我腰椎间盘突出很严重，需要立即手术。」

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然后李芸急切地问：「有多严重？需要多少钱？」

「很严重，医生说再拖下去可能会瘫痪。手术加康复大概需要五万左右。」

「你别动，我马上过来。」李芸说完就挂了电话。

我靠在长椅上，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。这些年来，我一直是家里的顶梁柱，虽然退休金不高，但通过跑代驾补贴家用，从未向李芸伸手要过钱。如今，我不仅不能工作，还需要一大笔医药费，这对我的自尊是个沉重的打击。

四十分钟后，李芸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医院走廊上。看到我，她快步走过来：「医生怎么说的？详细告诉我。」

我把诊断书递给她，简单复述了医生的话。李芸仔细看完，脸色变得凝重：「必须马上手术。」

「可是钱...」我犹豫道。

「钱的事我来解决，你别担心。」李芸斩钉截铁地说。

「你哪来那么多钱？」我惊讶地问。

「我这些年也存了一些。」李芸没有多解释，「走吧，去办住院手续。」

就这样，在李芸的坚持下，我住进了医院。手术定在三天后，让我有时间做各种术前准备。

住院的第一天晚上，李芸留在医院陪我。病房里很安静，只有护士站传来的细微声响。

「疼吗？」李芸坐在病床边，轻声问。

「还行，医生给开了止痛药。」我勉强笑了笑。

「你这腰伤肯定是跑代驾落下的。」李芸的语气里带着责备，但更多的是心疼。

「可能吧，毕竟开车时间长，姿势也不太好。」

「你为什么不早点说？非要拖到这么严重。」

「我不想你担心，再说治病要花钱，我自己的退休金不够...」

「傻瓜，」李芸打断我，「咱们是夫妻啊，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？」

我没有回答，心里却涌起一阵暖流。三十多年的AA制生活，让我习惯了独自承担责任，很少想到依靠李芸。

「对了，儿子知道你住院的事了吗？」李芸突然问。

「还没告诉他，不想让他担心。」

「得告诉他，他有权利知道。」李芸拿出手机，「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。」

我没有阻止，知道李芸说得对。儿子是家里的一分子，不应该被蒙在鼓里。

电话接通后，李芸简单告诉了儿子我住院的情况。儿子表示会尽快来看我，并问是否需要经济上的帮助。

「不用，我们能处理好。」李芸回答，「你忙你的工作和婚礼准备，别担心我们。」

挂了电话，李芸看向我：「儿子很担心你，说明天下班就来。」

「他工作那么忙，不用特意跑一趟。」我有些不好意思。

「你是他爸爸，他当然要来。」李芸白了我一眼。

我们沉默了一会儿，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。

「老张，」李芸突然开口，「我有事想跟你说。」

「什么事？」我疑惑地看着她。

「其实...这些年我也有存款，不少。」

「你不是说你的退休金都用来养老了吗？」

「那是借口，」李芸低下头，「我其实一直在存钱，想着哪天万一你有急用，我可以帮上忙。」

我愣住了，不知道该说什么。

「你知道吗，看着你每天天不亮就出去跑代驾，深夜才回来，我心里很不是滋味。」李芸的声音有些哽咽，「但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让你停下来，因为我们都习惯了AA制。」

「芸...」我伸手握住她的手。

「最可笑的是，」李芸擦了擦眼角，「我存钱的理由居然是'万一他需要'，却从来没想过主动给你减轻负担。」

「你不用自责，是我自己选择跑代驾的。」

「不，这是我们两个人的问题。结婚这么多年，竟然还保持着室友一样的经济关系，实在是...」

她没有说完，但我明白她的意思。我们之间的AA制，最初是为了公平，为了避免因为钱的问题而争吵。但随着时间推移，它变成了一堵无形的墙，阻隔了我们之间的亲密和信任。

「从今天起，我们不再AA。」李芸坚定地说，「我们的钱就是一家人的钱，不分你我。」

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，点了点头：「好。」

就这样，住院的第一晚，我和李芸结束了长达三十多年的AA制，开始了新的家庭经济模式。

08

手术很成功。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，但需要卧床休息至少两周，然后进行康复训练。

术后第三天，儿子张明和准儿媳小林来医院看我。

「爸，您感觉怎么样？」张明关切地问。

「好多了，不那么疼了。」我笑着回答。

「您应该早点检查的，非要拖到这么严重。」张明责备道。

「男人嘛，都这样，觉得扛一扛就过去了。」我试图轻松一下气氛。

「您以后可不能这样了，身体要紧。」小林递给我一袋水果，「这是我们买的，您住院期间多补充维生素。」

「谢谢，你们有心了。」我接过水果，心里一阵温暖。

「对了，彩礼的事，你们别担心。」李芸突然说，「我这里有钱，到时候我来出。」

「妈，不用了，我们自己能解决。」张明连忙摆手。

「听妈的，」李芸坚持道，「你们正是用钱的时候，我和你爸有退休金，够花了。」

「可是...」

「没什么可是的，就这么定了。」李芸打断儿子的话，「再说我们以前不是一直AA制吗？现在该我为家里多付出点了。」

我看着李芸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经历了这次变故，她真的变了，不再坚持那套冷冰冰的AA制度。

「那...谢谢妈。」张明感激地说。

「跟妈还客气什么？」李芸笑了笑，「对了，婚礼准备得怎么样了？」

话题转向了婚礼筹备，气氛变得轻松起来。看着李芸和儿子、准儿媳愉快交谈的样子，我感到一种久违的家庭温暖。

病房里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，明亮而温暖。我躺在床上，听着家人的谈笑声，突然觉得这次的意外住院，或许是一种祝福。它让我和李芸有机会打破多年的隔阂，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。

儿子和准儿媳离开后，李芸整理着水果和零食：「儿子真孝顺，一忙完工作就赶过来了。」

「嗯，他从小就懂事。」我点点头。

「对了，医生说你出院后需要一段时间康复，不能立即工作。」李芸看向我，「你别担心，家里有我呢。」

「我知道，」我微笑着说，「不过我想找个轻松点的工作，不能总靠你养着。」

「着什么急啊，先把身体养好再说。」李芸白了我一眼，「再说咱们都这把年纪了，该享享清福了。」

「那可不行，男人得有点事做，不然闲着难受。」

「那就找个喜欢的事做，别非要为了钱拼命。」李芸认真地说，「你以前不是喜欢摄影吗？可以重拾这个爱好。」

我愣了一下，没想到她还记得我年轻时的爱好。那时候为了生活，我把相机卖了，再也没碰过。

「摄影啊，那得花钱买器材，现在的相机都很贵。」我有些犹豫。

「没关系，我们负担得起。」李芸微笑着说，「就当是我送你的康复礼物。」

「你真这么想？」我有些不敢相信。

「当然，」李芸点点头，「我们不是说好了吗，不再AA，一家人的钱就是一家人的。」

听到这句话，我的眼眶湿润了。三十多年来，我们之间一直有一道无形的墙，现在终于被推倒了。

「谢谢你，芸。」我握住她的手。

「别谢来谢去的，」李芸装作嫌弃的样子，但眼中含着笑意，「等你出院了，我们一起去挑相机，好好享受退休生活。」

我点点头，心中充满期待。也许，这次意外住院，反而是我们婚姻的转折点，让我们有机会重新定义我们的关系，找回年轻时的亲密和信任。

09

出院那天，阳光明媚。李芸早早地来到医院，帮我办理出院手续，收拾行李。

「感觉怎么样？能走吗？」她关切地问。

「没问题，医生说恢复得不错。」我小心翼翼地下床，试着走了几步。

「慢点，别急。」李芸扶着我的胳膊，「我叫了出租车，就在门口等着呢。」

坐进出租车，李芸告诉司机我们的地址，然后转向我：「回家后你得好好休息，不许乱动。」

「知道了，遵命。」我笑着回答。

「我已经把家里收拾好了，卧室里放了张病床，方便你起居。」

「病床？哪来的？」

「租的，一个月三百，挺方便的。」

我点点头，心里涌起一股暖流。李芸想得真周到，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。

回到家，我发现家里焕然一新。客厅整洁明亮，卧室里果然放着一张可升降的病床，旁边是一个小推车，上面摆着水杯、药盒和遥控器。

「你这是把家改造成病房了？」我半开玩笑地说。

「方便照顾你嘛。」李芸扶我躺到病床上，「饿了吗？我煮了粥，还炖了排骨汤。」

「不饿，在医院吃过了。」

「那你先休息一会儿，我去把汤热一下，等会儿喝点汤补补身子。」

看着李芸忙碌的背影，我心中满是感动。这些天在医院，她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我，比医院的护士还要尽职尽责。

「芸，」我叫住正要进厨房的她，「谢谢你。」

「说什么呢，」李芸转身看我，「都这把年纪了，还这么客气做什么？」

「不是客气，是真心的。」我认真地说，「这些天多亏有你，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。」

李芸走回来，坐在床边：「傻瓜，我们是夫妻啊，有什么事不能一起面对？」

「以前我们不是这样的。」我轻声说。

「是啊，以前我们太死板了，把钱看得太重。」李芸叹了口气，「现在想想，真是愚蠢。」

「不怪你，是我当初同意了AA制。」

「那是因为你太迁就我了。」李芸握住我的手，「其实我一直知道，你退休金比我少很多，跑代驾很辛苦。但我就是...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改变这种状况。」

「我也有责任，明明很累，却一直逞强，不愿承认自己吃不消。」

「现在好了，」李芸微笑着说，「我们终于想通了，虽然来得有点晚。」

「不晚，」我也笑了，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」

「对，」李芸点点头，「等你康复了，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，一起学摄影，做很多以前没机会做的事。」

「那得花不少钱吧？」我有些担心。

「钱是用来让生活更美好的，不是用来分彼此的。」李芸坚定地说，「再说我们退休金加起来也不少，足够我们过上舒适的生活。」

我点点头，心中充满期待。也许，这次意外住院，反而让我们有机会重新审视自己的婚姻，找回年轻时的亲密和信任。

10

康复期间，我发现李芸比我想象中更加体贴周到。她不仅按时给我送药、做饭，还陪我做康复训练，鼓励我坚持。

每天早上，她会帮我按摩腰部，然后扶我起床，慢慢走动。医生说适当活动有助于恢复，但不能过度。

「慢点，别急，一步一步来。」李芸扶着我在客厅里走动。

「我感觉好多了，真的。」我尝试自己走几步。

「别逞强，摔倒了更麻烦。」李芸仍然坚持扶着我。

就这样，在她的悉心照料下，我的恢复速度比医生预期的要快。一个月后，我已经可以独立行走，只是不能久站久坐。

「看来我选的医生不错。」李芸自豪地说。

「是你的照顾好。」我笑着回答。

「那当然，我可是专业护工。」李芸做了个鬼脸。

这天下午，儿子张明和准儿媳小林来访。他们带来一个好消息：婚期定在三个月后。

「爸，到时候您一定要康复好，送我进婚礼现场。」张明兴奋地说。

「没问题，」我拍拍胸脯，「我现在已经能走路了，再过两个月肯定能恢复如初。」

「彩礼的事您别担心，」小林体贴地说，「我和张明商量过了，简办就好，不需要那么多钱。」

「彩礼的事我来解决。」李芸坚定地说，「都准备好了，你们安心筹备婚礼就行。」

「妈，真不用...」张明还想推辞。

「听妈的，」李芸打断他，「这是我和你爸的心意。」

我点点头，表示同意。虽然钱是李芸出的，但我们已经不再分彼此，这确实是我们共同的心意。

儿子和准儿媳离开后，我和李芸坐在阳台上，享受傍晚的阳光。这是我们最近养成的习惯，每天傍晚一起晒太阳，聊聊天。

「你真的准备好彩礼了？」我好奇地问。

「嗯，前几天去银行取的，二十万。」李芸平静地回答。

「这么多？不是说好十万吗？」

「多给点有什么关系？孩子结婚是大事，我们能帮就帮一把。」

「你存了不少钱啊。」我半开玩笑地说。

李芸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说：「其实这些年，我一直在存钱，想着哪天万一你有急用，我可以帮上忙。」

「你早有准备啊。」我有些感动。

「算不上准备吧，」李芸低下头，「更像是一种补偿心理。我知道AA制对你不公平，但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变，就想着至少在你真正需要的时候能帮上忙。」

「傻瓜，」我握住她的手，「你没必要这么想。我们当初约定AA制，我是同意的。」

「但随着年龄增长，收入差距拉大，这种模式对你越来越不公平。」李芸抬头看我，「我应该早点提出改变的。」

「没关系，至少现在我们想通了。」我微笑着说。

「是啊，」李芸也笑了，「虽然来得有点晚，但总比不来好。」

我们就这样坐着，享受着夕阳的余晖，感受着彼此的陪伴。多年的隔阂在这一刻烟消云散，留下的只有深厚的感情和理解。

「对了，」李芸突然说，「我给你买了样东西。」

「什么东西？」我好奇地问。

「明天你就知道了，是个惊喜。」

第二天一早，门铃响了。李芸去开门，回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大盒子。

「给你的礼物。」她把盒子放在我面前。

我打开盒子，里面是一台崭新的相机，是我年轻时一直想买但买不起的型号。

「这...这太贵了。」我惊讶地说。

「不贵，」李芸微笑着说，「你不是一直想学摄影吗？现在正好有时间，可以重拾这个爱好。」

「可是...」

「别可是了，」李芸打断我，「这是我送你的康复礼物，也是我们新生活的开始。」

我小心翼翼地拿出相机，感受着它的重量和质感。年轻时的梦想在这一刻突然变得触手可及。

「谢谢你，芸。」我哽咽着说。

「别谢了，」李芸坐到我身边，「等你完全康复了，我们一起去旅游，你可以尽情拍照。」

「好，我一定好好学习摄影，给你拍很多美照。」

「那敢情好，」李芸笑着说，「正好我也想在朋友圈晒晒我们的幸福生活。」

就这样，在康复期间，我开始学习使用新相机，重拾年轻时的爱好。李芸也很支持，经常陪我一起研究摄影技巧，甚至主动当我的模特。

生活就这样慢慢回归正轨，但与以前不同的是，我们之间不再有那道无形的墙。我们开始共享收入、共担责任，像真正的夫妻那样生活。

11

三个月后，儿子的婚礼如期举行。在李芸的精心安排下，婚礼简单而温馨。我已经完全康复，能够自如地行走，甚至还能拿着新相机到处拍照。

婚礼上，当我牵着儿子的手走向婚礼现场时，内心充满了骄傲和感动。看着儿子穿着帅气的西装，站在未来妻子身边，我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和李芸。

「爸，谢谢您。」仪式结束后，儿子悄悄对我说。

「谢我什么？」我有些疑惑。

「谢谢您这么多年的付出，也谢谢您让我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婚姻。」

我愣了一下，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。这些年，我和李芸的AA制婚姻可能给了他一些不太好的印象。但现在，我们的改变也许让他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。

「婚姻需要经营，需要相互理解和支持。」我轻声说，「你和小林要好好珍惜彼此。」

「我会的，爸。」儿子坚定地点头。

婚礼结束后，我和李芸回到家中。她脱下高跟鞋，舒展了一下疲惫的身体：「终于结束了，累死我了。」

「你今天真漂亮。」我由衷地赞美道。

「是吗？」李芸脸上泛起红晕，「这么多年了，你还会夸我啊？」

「当然，你永远是最美的。」

李芸笑了，眼角的皱纹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迷人：「油嘴滑舌。」

「我是认真的，」我拿起相机，「来，给你拍张照，留念今天的美丽。」

李芸配合地摆了个姿势，我按下快门，捕捉下这美好的瞬间。

「儿子结婚了，我们也算完成任务了。」李芸感叹道。

「是啊，从现在开始，我们可以好好享受二人世界了。」

「你有什么计划吗？」李芸问。

「我想带你去旅行，去我们年轻时想去但没去成的地方。」

「比如？」

「黄山、张家界、九寨沟...还有国外的一些地方，如果你想去的话。」

「听起来不错，」李芸眼睛亮了起来，「我一直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。」

「那就这么定了，」我兴奋地说，「等天气好了，我们就出发。」

「好啊，不过旅行需要不少钱吧？」李芸有些担心。

「没关系，我们的退休金加起来足够了，再说我还可以接一些摄影的小活儿。」

「你现在摄影水平不错，确实可以接一些工作。」李芸赞同道。

这几个月来，我的摄影技术进步很快。在社区里，已经有邻居请我帮忙拍摄家庭照、老人照，甚至有人邀请我去参加一些小型活动的拍摄。虽然收入不高，但足够支付日常开销，而且工作轻松，不像跑代驾那样辛苦。

「你知道吗，」我突然说，「我现在觉得生活比以前有意义多了。」

「是吗？为什么？」李芸好奇地问。

「以前每天跑代驾，虽然赚钱，但感觉像是在机械地重复一样的事情。现在学摄影、接拍摄工作，每天都有新鲜感，而且能创造美的东西，很有成就感。」

「那就好，」李芸微笑着说，「我就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情做。」

「多亏了你给我买相机，否则我可能还在为钱发愁。」

「钱不是最重要的，」李芸认真地说，「重要的是你开心，我们能一起享受生活。」

听到这句话，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。曾经的李芸似乎把钱看得很重要，坚持AA制，不愿合并家庭收入。而现在，她却说钱不是最重要的。这种转变，让我感到欣慰。

「芸，」我轻声叫她的名字，「谢谢你。」

「又来了，」李芸佯装不满，「都说了别老谢来谢去的。」

「不是，我是真心的。」我握住她的手，「谢谢你让我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，也让我们的婚姻焕发出新的活力。」

李芸沉默了一会儿，然后轻轻靠在我肩上：「其实应该我谢谢你才对。这么多年，你一直默默付出，从不抱怨。如果不是这次你生病住院，我可能还会一直固执地坚持那种冷冰冰的AA制。」

「都过去了，」我轻抚她的背，「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。」

「是啊，」李芸点点头，「我们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要一起度过。」

就这样，我们坐在沙发上，依偎着彼此，计划着未来的旅行和生活。曾经的隔阂已经消失，取而代之的是深厚的理解和支持。

这场因代驾而起的变故，最终成了我们婚姻的转折点，让我们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亲密和信任。或许，这就是生活的奇妙之处，有时候看似的不幸，反而成了通往幸福的桥梁。

12

半年后，我们踏上了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夫妻旅行。目的地是黄山，那个我们年轻时就向往但一直没机会去的地方。

清晨的黄山云雾缭绕，宛如仙境。我架好相机，捕捉这美丽的瞬间。李芸站在一旁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。

「美吗？」我问她。

「太美了，」李芸感叹道，「值得等这么多年。」

「是啊，要是早点来就好了。」

「没关系，现在来也不晚。」李芸微笑着说，「至少我们还有时间和能力欣赏这美景。」

我点点头，举起相机，为她拍下一张照片。照片里的她站在云海边缘，背景是壮丽的山峰和日出，笑容灿烂如少女。

「给我看看。」李芸好奇地凑过来。

我把相机递给她，她看了看照片，惊讶地说：「这是我吗？看起来年轻了好多！」

「因为你现在开心，」我笑着说，「开心的人总是美丽的。」

「油嘴滑舌，」李芸轻轻捶了我一下，但眼中满是笑意，「不过这张照片确实拍得不错。」

「那当然，我可是专业的。」我得意地说。

「是是是，我老公是摄影大师。」李芸配合着我的玩笑。

我们沿着山路继续前行，欣赏着沿途的美景。虽然年纪大了，走路有些吃力，但彼此搀扶着，一步一步向前。这种感觉很奇妙，就像我们的婚姻一样，经历了风风雨雨，最终还是相互依偎着前行。

旅行结束后，我们又去了张家界、九寨沟等地。每到一处，我都会用相机记录下美景和李芸的笑容。这些照片不仅是风景的留念，更是我们重获幸福的见证。

回到北京后，我开始在社区教老年人摄影。这是我的新工作，虽然收入不高，但很有成就感。看着那些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学员从一窍不通到能拍出不错的照片，我感到无比满足。

李芸也找到了自己的兴趣——园艺。她在小区里申请了一小块地，种植各种花草蔬菜。每天早晚，她都会去照料那些植物，乐此不疲。

「看，我种的番茄结果了！」一天晚上，李芸兴奋地拿回几个小番茄。

「真不错，」我尝了一个，「比超市卖的甜多了。」

「那当然，这可是我精心培育的。」李芸骄傲地说。

「拍张照留念吧。」我拿起相机。

「好啊。」李芸摆好姿势，手里捧着她的收获。

咔嚓一声，我按下快门，记录下这温馨的时刻。

生活就这样平淡而充实地继续着。儿子和儿媳偶尔会来看我们，带来他们的新生活和喜悦。我们也经常去他们家，帮忙照看刚出生的孙子。

「爸，谢谢您这段时间帮我们带孩子。」一天，儿子真诚地对我说。

「应该的，我和你妈正好有时间。」我笑着回答。

「我一直很佩服您和妈，」儿子突然说，「尤其是这几年，你们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了。」

「是啊，」我点点头，「我们经历了一些事情，让我们重新审视了彼此的关系。」

「我和小林也想向你们学习，建立一种相互支持、共同成长的婚姻关系。」

「婚姻没有标准答案，」我拍拍儿子的肩膀，「重要的是彼此理解和支持，不要让任何东西成为你们之间的隔阂，包括金钱。」

儿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：「我明白了，爸。」

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，我感到莫大的欣慰。或许，我和李芸的经历，能给下一代一些启示，让他们少走一些弯路。

这天晚上，我和李芸坐在阳台上，看着夜空中的星星。

「儿子今天说很佩服我们。」我突然说。

「哦？为什么？」李芸好奇地问。

「他说我们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了，想向我们学习。」

李芸笑了：「那你怎么说？」

「我说婚姻没有标准答案，重要的是彼此理解和支持。」

「说得好，」李芸点点头，「我们走了这么多弯路，希望他们能少走一些。」

「是啊，尤其是在金钱方面。」我感叹道，「我们因为AA制浪费了太多时间。」

「但至少我们最终想通了，」李芸握住我的手，「虽然来得有点晚，但总比不来好。」

「嗯，」我微笑着说，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一起度过。」

「是啊，」李芸靠在我肩上，「一起看星星，一起旅行，一起看孙子长大...」

「一起变老。」我补充道。

「一起变老。」李芸重复着，声音里满是温柔。

夜风轻拂，星光闪烁。在这平凡的夜晚，我们找到了婚姻的真谛——不是分彼此，而是共患难、同甘苦。那个曾经坚持AA制的妻子，如今靠在我肩上，与我分享每一个平凡的幸福时刻；而那个被迫去跑代驾的我，如今找到了自己热爱的事业，不再为金钱发愁。

这场因退休金差距引发的风波，最终成了我们婚姻的转折点，让我们重新找回了年轻时的亲密和信任。或许，这就是生活的奇妙之处，有时候看似的不幸，反而成了通往幸福的桥梁。

看着李芸平静的睡颜，我轻轻拉过被子，为她盖好。窗外，星光依旧，月色如水。在这宁静的夜晚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安宁。

明天，又是新的一天。我们会一起迎接朝阳，一起品尝生活的酸甜苦辣，一起走过余生的每一个日夜。不再计较得失，不再分彼此，只有一颗心，一个家。